只要一碗小米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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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晚的时候,路忽然打电话给我,他说你真的没有想过要来北京吗?我说我刚刚离开北京不久,不想再回去了。他说不一样的,那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可是有什么不一样呢?
我会给你安全感。他说,我有房子,有车,还有稳定的收入。
听上去不错。
路是我结识不久的男子,37岁,有过短暂婚姻,公务员,我喜欢的略清瘦的身材。我离开北京半年后,和他在另外一个城市邂逅。我们留电话留地址,并在第三次邂逅的时候,有了一次美好欢爱。没有说过爱情,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但喜欢是一定有的。
我想了一会儿,安全感,这三个字在我成长的很多年里,一直是我感情的最大诱惑。我常常为了安全感从一个男人过渡到另一个,从一个城市投奔到另一个。那时候我以为,我需要一个城市,这个城市首先是我喜欢的,比如西安,比如成都,也比如北京。其次,这个城市里要有个能让我依赖的男人,他们在我的想象中面容模糊但眼神清澈。他有修长的手臂,可以轻易环过我的腰身,有干净温暖的手指,让我怎么握都不觉得厌烦,还要有性感的嘴唇,能够诱惑我身体的靠近。当然,最最主要的,他必须是个深刻而负责任的男子,他可以不给我婚姻,但一定要给我安全感。让我甘心在一个城市沦陷。
为了验证这种安全感,我耗费掉了青春的大半光阴,用我的身体和我的心。可是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我没有在哪个城市停留下来,依然在继续奔波中。我的行李越来越重,我的心思越来越轻,那种失重的轻松,忽然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曾经想要的安全。这种失去让我不再有所期待,因为无所期待我格外轻松,因为轻松,我失去了感情的底线。
我不知道应该怨谁又怨什么?我过渡的男子,他们也给过我我想要的承诺,比如可以做饭给我吃并且菜里不放辣椒不放很多的盐;比如给我妈妈买套有暖气的房子;还比如,结婚后可以不要小孩子……后来我发现男人有时候是极喜欢承诺的,就像一个城市喜欢对它的市民承诺它会有多么好,多么漂亮多么适合居住和生存,可是在承诺之后,总有一些漏洞被我们发现了,并且不能忍受,除了离开。
妈妈曾经说我,你对生活和对男人的要求都太高了,没有什么是完美的。我不知道怎么跟妈说,其实我要的,只是一种安全感,哪怕给我的承诺是一日三餐都可以喝我爱喝的小米粥,也许我就会满足。但这样的承诺,却没有人给过。没办法,我开始自己学习煮小米粥,并渐渐地在一次次实践后,成为高手。
那个黄昏,我喝着温暖的小米粥时,破天荒地有了一种生命的安全感。是那些男人和那些城市都不曾给过我的安全感。那一刻的感觉也无所谓是不是醍醐灌顶,可是我觉得满足。
所以在想了一会儿之后,我对路说,路,我不是很年轻了,不再具备为了一个男人投奔一个城市的勇气了,那会让我更加不安全。
他顿了一会儿,说,这样啊,是这样啊。
是的,就是这样的,于我,一个爱过一次又爱过一次再爱过一次的女子来说,安全感早已经不再是男人的承诺,那远远敌不过孤单时的一碗小米粥。我想起两年前离开一个男人时,他歇斯底里地问我:你到底要什么样的安全感,你到底想要什么样的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