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爱情徒有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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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梓纵有千个优点,但他不爱我。我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无情、野蛮、任性,而是偏执地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你的出现是美丽错误,我拥有你却不是幸福。
25岁那年,我对苏梓一见钟情。
他说,我们结婚吧,我义无反顾地说好。只是,没想到婚后第二天,我就发现了苏梓的秘密――他的爱另有其人。
我看着被苏梓小心翼翼收藏的相片,那个女子长发飘飘、裙裾飞扬,盈盈一笑,温婉动人,仿佛是从徐志摩的诗中走出来的,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我看得惊呆了,竟忘了本该有的怒火中烧。
与苏梓的相识、相知到结合,一切都像是一场幻梦。记得有人说过,如果有些东西美好得不像是真的,那它大抵也不是真的。
苏梓结婚那天醉得一塌糊涂,第二天干脆就远赴外地出差,撇下新娘子一个人洞房花烛独守空房。他不爱我,就算再笨,我也寻思明白了。原本以为他的彬彬有礼是希望与我相敬如宾、举案齐眉,无数次幻想的全家其乐融融图却在这个女子的艳光照耀下分崩离析。我暗自反问苏梓:如果你拥有我却不是幸福,何苦赔上自己的婚姻又使我跌进层层迷雾?
我拿着相片,想象着苏梓跟我结婚的种种可能――
我身世清白、出身良好、气质优雅、面容姣好;他大龄未婚、父母催逼……哪一种理由都可以成为他娶我的理由,但哪一种理由又仿佛都不是理由。
那个女子盈盈的笑意刺得我满目生疼,我该何去何从?大吵大闹然后离婚,还是悄然无声地逃走?
我瘫坐在地,从早到晚足足12个小时,心里渐渐有了主意:如果今天他对我一直不闻不问、不管不顾,我会在12点钟之后收拾东西离开。这是我自己跟自己赌气。
他的电话在11点钟响起:“小若,对不起,让你一人呆在家里。”声音一如往昔,温柔沉静,我的泪水却在他正常的关怀中决堤。我爱他如斯啊,所以满脸泪滴,我用力抑制住哽咽,一字一顿地回他:“没事,你忙吧,忙完就回来。”口吻如温柔懂事的小媳妇。
我站起身,把相片放回抽屉,重新收拾房子。
哪一种爱情不用付出?我要用心地等待爱情的最后归宿。
苏梓推门进来的时候,我正抱着方便面在吃。见到他,我先是一愣,然后穿上鞋就往外走。
“你干什么去?”
“买菜。”
就算举案齐眉也要有饭有菜啊,我怎能让他一回来就吃方便面?我提着一大袋青菜瓜果肉蛋调料等回家,苏梓正在淋浴。
我在厨房里大刀阔斧,忙了足足2个小时,终于把三菜一汤做好。等我忐忑羞涩地想把苏梓叫出来吃饭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看着他酣然入睡的脸,内心闪过的是满满的柔情。
我把菜端回厨房,小心翼翼地放好,然后坐在客厅看杂志,舍不得睡去,担心苏梓会突然醒来想吃东西。他一直没有醒来,而我却睡着了。
阳光刺痛我的眼睛,我揉揉眼睛,发觉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我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苏梓仍在酣睡,睡姿一如昨晚。我的心猛地一疼,出差肯定是太累了,才会贪睡到这般地步。
我走进厨房,打豆浆、烤面包,心里乐滋滋的,原来为喜欢的人做早餐也是如此的享受。
这次时间配合得刚刚好。我把早餐端上桌子,苏梓已站在了我的面前,休闲的衣裤,越发的随意性感,我有点儿移不开眼睛。
他打了个哈欠,说:“杜小若,没想到你这么贤惠。”
我看着他像花痴傻傻地笑,心里千树万树的花瞬间开放。感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
我给你的爱你总是说“不”,难道我让你真的痛苦?
没想到,我贤妻的角色做得这样好,对他的事从不过问,却整天喜滋滋地做饭、拖地、洗衣。看着苏梓回来,舒服地往沙发上一坐,心里就充溢着无端的幸福。
我想,我可以忘掉那明艳女子的笑脸,在这相敬如宾的俗尘里数着幸福过日子。
苏梓太忙,所以周末我买了大袋小袋的东西去探望他的父母,二老看到我,眉开眼笑。我在厨房帮婆婆做菜,婆婆看着我利落的动作,嘴角忍不住微微的上扬,嗔怪苏梓总不回来。我笑,水盆里摇摇晃晃地反射出我忍韧的脸,带着一种莫可名状的幸福。是呀,纵然是这样,我亦觉得是幸福的。
傍晚回到家,惊奇地发现苏梓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而不是在办公室加班。我心里一热,故作随意地问:“今天回来得真早。”我朝他笑,一脸妻子式的温柔。
我换好鞋,径直走进厨房。我是这样的心甘情愿放低一切,只愿洗手做羹汤。我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不小心回头,瞥见苏梓正倚在厨房的门口,看着我的一进一退、一静一动。
我呆了一下,旋即对他笑了一笑。我怎么总只能对他傻笑?仿佛找不到话题可以打开这相敬如宾的平静。
他的脸闪过一丝无奈,眉头纠结,有些不忍地说:“小若,其实……其实你没必要对我这样好。”
我的心一激灵,手中的刀成功地亲吻了我的手指。血流了下来,我却感觉不到痛。他要对我坦白了吗?坦白他爱的人不是我吗?
我怔怔地站着不动,内心跌入了巨大的黑洞,五脏六腑仿佛不复存在,一阵凉风破膛而过,我打了个冷颤,浑身冰冷。
我给他的爱他总是说“不”,难道我的爱真的让他痛苦?
手上的血浸染在切好的萝卜上,殷红一片,触目惊心,我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苏梓找来创可贴给我贴上,一脸平静,我的心在他平静的面容下生出巨大的悲凉。如果知道婚后他将视我为陌生人,我情愿一辈子跟他做朋友,因为做朋友我就找不到悲伤的理由。
接下来的一周,我选择了罢工,天天吃泡面。而苏梓,似乎挣脱了牢笼一般回归轻松,深夜回来,沐浴、睡觉,一切都有条不紊,尽量跟我互不干扰。
原来,没有了一粥一饭,我们连打照面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徘徊在他的卧室,看着他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心里忽悠忽悠地痛,他是这样不希望我为他付出一丝一毫,他怕担当不起,还是怕还不起?
我把自己蜷缩在被子里,有苏梓的味道和体温,暖暖的温度随着血液流进我的心房,我热泪盈眶,一半儿为自己,一半儿为这清早难得的温暖。
清脆的歌声忽然而至,我伸手一摸,是手机,苏梓上班忘了带手机。他那么忙,怎么能离得开手机?我跳起来,穿好衣服,直接打车来到他的公司楼下。
苏梓还没到,我坐下来等了他半个小时,还是没见人影,我把手机交给前台,低着头无精打采地走了出来。苏梓一大早出门,为什么还没到办公室?是被良辰美景耽搁了,还是被热情辣妹勾引了?我正胡思乱想着,一阵爽朗的笑声迎面扑来。我抬起头,对面的女人长发飘飘、裙裾飞扬,在阳光的映照下明艳动人。这不正是我无数次想忘却无法忘记的脸吗?没想到她的声音也如此迷人。苏梓走在她的左边,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我从未见过的笑意――原来,他站在她的旁边就能如此幸福!
我一闪,躲到了柱子后面,不是因为他的幸福让我难过,而是我不想让他处于尴尬两难的境地。
苏梓啊,既然你们如此的珠联璧合、熠熠生辉,又何苦选择多余的我呢?
我无法把你看得清楚,感觉进入了层层迷雾?
苏梓拿到手机,给我打了电话说“谢谢”,我坐在地上,望着天花板思考着跟他的种种出路。
他不爱我,我是坚持等下去直到他爱上我,还是潇洒地离开,成就一场美丽与哀愁的故事?我心绪难平。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决定深入“敌后”,待摸清阵势,再作打算。
如何与她相遇、相知呢?我绞尽脑汁冥思苦想。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该如何制造一场偶遇呢?处心积虑原来是这样的劳心劳力。
就在我快要心灰意冷的时候,机会从天而降。
苏梓说公司举办了一个酒会,规定要带家属,问我是否可以去。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要是苏梓的要求,我都答应。
那天,我打扮得花枝招展,苏梓的妻子怎能让人给比下去?我牵着苏梓的手,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可即便是这样乖巧动人,苏梓的脸还是像雕塑一般,看不到一丁点儿的温暖,难道一点儿眼角眉梢的温柔我也不配得到吗?
我知道她会出现,只是没想到她出现得这样张扬。她蹬着高跟鞋,挽着她的丈夫,艳光一照,所到之处,火星四射,人们忙不迭地叫“陈经理好”――原来她是经理,和苏梓是同事。
苏梓望向她,微微一颔首便迅速移开双眼,那眼睛深处的落寞灼痛了我,我多想伸手把他的眉心抚平。可,苏梓啊,你爱的女人这么优秀,我该如何是好?
她跟丈夫在舞池中央翩翩起舞,郎才女貌、羡煞旁人。苏梓拿起酒一口一口地喝着,难道他不知道“借酒浇愁愁更愁”吗?人家不过是秀恩爱,你也可以秀啊!
我实在是看不过眼,走到台上,拿起麦克风,说了连自己都觉得煽情的话:“大家好,我是苏梓的家眷,趁着今天这个美好的夜晚,我想唱一首《我愿意》送给我的爱人,希望他天天开心。”
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正在喝酒的苏梓,接着报以热烈的掌声。苏梓一脸错愕,我温柔地对他一笑,若有若无的歌声就飘了出来。我知道自己歌唱得好,所以才敢这么放肆,朋友说过我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不过,此时此刻的温柔执着是我真情的流露。
“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天际/只要那一秒停留在你怀里/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
大家开始过来给我们祝酒,只要花点儿心思,我们也可以是恩爱的一对,也可以羡煞旁人。
苏梓来者不拒,这倒成了他喝酒的理由了,最后自然倒下了。把他拖回家,我几乎筋疲力尽。我和衣而眠,沉睡到第二天中午。
起床后,我先向苏梓房间看了一眼,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上面给我留了口信:“我今天出差,下个月回来。”
我的柔情你永远不懂,我等待着那最后孤独?
他走得悄无声息,我的心莫名地忧伤。
是夜,伴着星星与月亮,我在阳台小斟。在这浪漫之夜,美貌与智慧并俱的我却只能一个人借酒浇愁,真是没有天理!难道这就是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人的代价吗?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是为你吗,苏梓?
多愁善感、怨天尤人不是我的个性,一阵悲花伤秋过后,我心里有了主意。
我打探到苏梓出差的城市,毫不犹豫地买了机票向他飞去。飞蛾扑火,是自取灭亡还是劫后重生?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见到他就好。
我在苏梓所在的酒店订了房间,一切收拾妥当后,他还没回来。我在酒店的大堂里端着咖啡看书,不时地想象着他看到我会露出的表情,惊喜、责怪、痛苦抑或是无奈?
我把五味杂陈的表情通通预演了一遍,惟独忽略了一个人。所以,当他们双双出现在酒店的时候,我头脑忽然短路了3分钟,然后就被丢进了无边无际的大海,不,是死海,有种无论怎样努力挣扎就是靠不到岸的绝望。
我想掀翻桌子就走,但终于抑制住万千怒火,款款地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陈经理笑得异常地亲切:“你来了。”
而苏梓,冷若冰霜的一张脸可以把靠近他的人冻僵。我努力地想扯动嘴角对他笑,可是不行,饱含地一眶热泪喷涌而出。我转身飞奔而去。
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自导自演,自己痛苦,自己伤心。
我不愿分享所爱,我无法忍受。
苏梓追随而来。我主意已定,无比坚决,劈头盖脸地说:“我们离婚吧。”“好。”我的心旋即坠入了无底深渊,我恨不得去死,可他非要让我不得好死,“小若,对不起,我利用了你。”我凄然一笑:“很好,我还有利用的价值,我以为自己一无是处呢。”
但,利用别人对他的爱是不是有点儿?
“你爱她?”
“嗯。”
“她有老公。”
“我也有老婆。”
“你会离婚。”
“她也会。”
“所以,你跟我结婚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让她安心地离婚。”
“对不起,我会给你补偿。”
去死的补偿!我终于明白:婚姻不是我爱你就好,还需要你爱我。我最大的缺点不是自私、多情、野蛮、任性,而是奋不顾身地嫁给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
张小娴说得对,懂爱的女人通常输得很惨,爱情本来就是残忍的,胜者为王。我的柔情换不来他的爱,所以他冻结我们的婚姻来换取爱情。
责编/吴 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