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言语拒绝行为与“面子(保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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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无论何种语言，在进行拒绝行为时处理不当，不仅可能使交际不能顺利进行，甚至还会破坏交际双方的关系，造成不良的交际后果。因此实施拒绝言语行为需要一定的策略，不仅要表达出说话人的拒绝意图，同时还要将受话人的面子威胁程度降至最低，即“面子（保全）论”。而日语言语拒绝行为是这一理论的具体体现之一。了解这方面的知识可以帮助二语习得者在跨文化交际中尽可能地减少语用失误，使交际顺利进行。

【关键词】拒绝言语行为；面子威胁；礼貌原则；语用失误

一、什么是“面子（保全）论”

Brown & Levinson（1978/1987）指出，有的言语行为如拒绝，在本质上和交际双方的面子相悖，是最容易威胁交际双方面子的言语行为之一。Brown和Levinson（1987）认为“面子”即是每一个社会成员意欲为自己挣得的那种在公众中的“个人形象”（the public self-image），即“正面面子”。在很多情况下，交际者担心冒犯对方而难以实施拒绝行为。拒绝不当，会伤害了对方的“正面面子”；但有时如不加以拒绝，又会损害了自己的“负面面子”。所以为了维护交际双方的面子，保证交际的顺利进行，就要采取一定的“面子”补救策略。这就是“面子（保全）论”。拒绝言语行为在不同的文化中有相通和相同性，但文化差异同时也是决定交际能否顺利进行的一个重大因素。

虽然日语与汉语常被认为是“同文同种”，差别不甚明显。但日常交际中因为中日文化差异导致的交际冲突却是不可忽视的。由于以和为贵、注重团结是日本文化的核心，所以日本人在日常交际中，经常避免使用直接的方式，而选择较为间接的、委婉的言语行为。这也就是日语在全世界被认为是一种“暧昧的语言”的原因之一。根据Hall（1976），日语是“高语境”的语言，其信息和意义主要来源于语境（文化、背景等）。所以不能完全领会与日本人交际时的语境、日本人说话时的神色表情，即日本人常说的“空をめ（察颜观色）”，就无法达成预期的语用目的。而中国人和西方人却喜欢直来直去，所以对日本人的“不直率”一直颇有微词。

二、现代日语中拒绝言语行为的表现形式

语用学研究将人们所使用的包含某种目的言语表达进行句子层面上的意义分类，这些用以分析、研究发话行为时的单位被称为“意义公式”。根据这一概念，日本学者藤森弘子指出日语中拒绝言语行为的意义方式有“结论”、“辩解、理由”、“维持关系”、“共鸣”、“犹豫或反复”等10种。

其中属于直接拒绝的有：

1.结论。直接用否定的表达形式表示拒绝。如：

例1）A：お父さん、行ってもいい？

B：そんなところ、行くんじゃない！（これで大丈夫２解）

例2）：あたしがどう思ってるかを桑野さんに…

夏美：自分で言えよ。（日剧〈不能结婚的男人〉）

2.辩解、理由。比较直接地表明要保护自己的利益。表现形式为肯定，但与结论型相同，直接表明拒绝。

例3）桑野：もう一行こうか。

中川：明日早いしるわ。（日剧〈不能结婚的男人〉）

属于间接拒绝的有：

3.维持关系。表明自己与言者站在同一立场，希望维持与对方的关系。

例4）わたし：高さん、今度の土曜、いっしょに町へ行かない？

高：ごめん、行きたいんだけど、ちょっと束があるから…またぜひってください。

4.共鸣。表明与言者有共通的意识、希望满足对方的愿望，但限于一定的原因无法满足。

例5）男：今度の日曜、明治公でバベキュをするんだ。君も来ない？

女：きっとしいわ。ああ、でも、その日はバイトがあるんだ。（これで大丈夫 ３解）

5.犹豫或反复。

例6）男：このチョコレト、おいしいよ。食べないの？

女：うん…食べたいんだけど…ダイエットダイエット。（これで大丈夫 ３解）

除了上述五种方式以外，还有一种极为重要的表现形式，即“模糊化”。如：

例7）A：先生、今回の日本スピチのコンテストでご挨拶をおいしたいのですが。

B：考えておきます。

例8）A：弊社の商品をおいになっていただけませんか。

B：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

在拒绝言语行为中，由于文化和习惯的不同，在日、中各国使用的频率呈现出不同的特点。根据彭飞“因言语习惯差异而造成的摩擦”为主题针对拒绝方式的调查结果来看，72%的汉语母语者使用了结论性语言，而使用同样表达方式的日语母语者仅有18%。这是影响与日本人顺利交往的重要原因之一。

三、日语言语拒绝行为的策略考察

Grice（1975）认为，在人们交际过程中，对话双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遵循着某一个原则，以求有效地配合从而完成交际任务。因此，人们都要遵守真实、充分、关联、清楚等原则和准则。这就是“合作原则”。合作原则少不了Leech提出的“礼貌原则”的合作。而“策略”是礼貌的根本，“礼貌地使用语言就意味着策略地使用语言”（何兆熊等2000）。

无论是“礼貌原则”还是“面子（保全）论”，其根本目的都是为了在不损害对方的面子的基础上使交际顺利进行。策略在交际中的使用主要是根据交际双方的关系而改变的。而日语是典型的从形式上便可了解交际双方性别、关系亲疏、等级差别的语言。从上文列举的几个例子来看，如双方无等级差别、社会距离较近，则一般使用直接拒绝方式。如例1）是父女之间的对话，父亲使用禁止的语气当然无可厚非；例2）与例3）分别是朋友关系与亲属关系，使用直接拒绝方式也是理所当然的。但并不是说只要社会距离近都可以使用直接拒绝方式。从表现形式上看，例1-6）使用的都是日语的简体，应该是双方地位相当、关系亲近。但例4-6）还是使用了间接拒绝方式，因为这三组对话的人物关系都是朋友，如果不客气地损害了对方的“正面面子”，便会同时伤害到自己的“负面面子”，即可能会失去一位朋友。例7）和例8）都是将言语表达“模糊化”，表面上看似肯定、正面地回应了对方的要求，实际上却暗示拒绝。「させていただきます（研究研究）和类似的表现形式「考えておきます（考虑一下），汉语中也常用于拒绝，在这一点上日汉都体现了“面子（保全论）”。在日本有人曾针对「考えておきます的可信度做出调查，结果有70%的日本人认为在对话双方社会距离较远的情况下这句话不可信。所以二语习得者中语用能力较高的人，会在得到这种答复的时候，用「じゃ、おいします。、「いい返事を待っております。再次明确提出要求。

如果说由于是与自己有社会关系怕损害其“面子”的话而间接拒绝的话，日语中还有一类情况也许是外国人不可理解的，即不存在社会关系也力求保全对方的面子，有时甚至不惜用撒谎的方式。如外国的推销员到日本人家里推销，第一次上门时受到夸赞：“日语很好啊！在哪里学的？”第二次再上门推销时，却被告知“我不是这家里的人，请改天再来”（李朝辉2008）。无论是中国还是西方人，大概都很难理解这种行为，由此日本人也被贴上了“虚伪”的标签。但从“面子（保全）论”的角度来说，这确实不失为一种高明的交际手段。

从上文可以看出，掌握一定的语用学知识，无论是从与日本人的日常交往需要出发，还是为日语学习的角度考虑，都是不可忽略的。不管是日语教学者还是二语习得者，掌握一定的语用学知识、了解日本文化，对提高日语水平将具有难以估量的促进作用。

参考文献

[1]侯国金.语用学大是非和语用翻译学之路[M].成都:四川大学出版社,2008.

[2]李朝辉.中日跨文化的话语解读[M].北京:知识产权出版社,2008.

[3]彭飞.外国人をませる日本人の言にする研究[M].大阪.和泉院,1990.

[4]森山卓郎.コミュニケション力をみがく日本表の略[M].东京:日本放送出版协会,2003,33.

[5]藤森弘子.日本学者にられるプラグマティック・トランスファ――「断り行の合---[Ｃ]//名古屋学院大学日本学・日本教育集,1994(1):1-19.

[6]小泉保.(T.Koizumi).言外的语言学――日语语用学[M].陈访泽.等译.

Tokyo:Japan UNI Agency,Inc.;北京:商务印书馆,1990/2005.

[7]徐盛桓.语言的“有标记”和“无标记”[J].山东外语教学(4),1985.

作者简介：段艳菊（1977―），女，河南荥阳人，大学本科，讲师，研究方向：日本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