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陈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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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小刚 男，镇雄人，写诗和小说，自由职业者。

发 陈

阳光还不太直接，不过已足够

暖和冻土，暖和草籽，暖和一切

渴望欢笑的苞蕾

就连游鱼也爱上了信步闲庭

似乎水世界里也是清风徐徐

杨柳依依，人面桃花

就连雀鸟的叫闹也平添了殷切

它们跳来跳去，穿梭于枝头

打量刚刚破壳而出的新绿

就连我的心也锁禁不住了

也飞翔了，掉进了芳草萋萋的园林

就连我的手也握住了另一双手

不再空空如也

乐声变得清晰，阴霾变得无力

就连我的流泪也变得这般灼热

成为一朵花开时的甘美情节

琵琶语

用你纤柔的手指为我弹一首失传的乐曲吧

别弹今夜冷风冷雨飘过盲道的疏密

别弹树花在灯影下黯然失魂的摇摆

请为我讲解精卫凤凰，和竹林里的那些隐士

借回忆的红烛之烈焰取暖这冰凉之杯吧

把我爱的镜子毛巾剃须刀都暂时搁在一边

让满身青苔的陈抟教教我，如何才能长睡

今夕何夕？请允我斟满，许我啜饮，直达浓醉的千年

我是在等啊，岁月，是个忘记了归来的女子

待光亮散尽，待不见流水流泪一流不返的时间

待不见新芽鲜花果实那漫长的旅程多么艰难

我会在无尽的空黑里轻吟此生唯一的诗篇

樱花之美

樱花之美，在玫红与桃红的明艳

这抹芳魂的颜色刻骨铭心

就是她留在记忆里的温暖

就是一生里那突兀降临的爱情

樱花之美，在目不暇接

一朵朵看过去，看花了眼，看得满心欢喜

就是一本笔记完成后的样子

多情的点滴，感恩的情节，以及叹惋

在樱花树下你当多呆一会儿

也许每一朵都是她的笑，她的红唇

你应该也会忘掉许多许多揪心的苍凉

比如分离，无缘，不对的时间

再比如人来人往，却不知身在何处

一夜接一夜的疼痛和不眠

你会有片刻轻快的呼吸，微笑自然

好像已有许多年在瞬间逾越

好像每个悲剧都可以避免

就连有关她一切的一切也稍纵了踪影

就连她是谁，也变得模糊不堪

私 言

浅蓝的河水潺湲，弥漫着薄雾

清晨有些慵懒，更适宜鸳梦重温

我要一支琴曲，必须足够纯净

透过它，也碰得到你干净的手指，和内心

薄雾中的渡船，要带我去哪里

河水这般浅蓝，像我如此的平静

渐渐可以看见边际了，简单的一线

简单的堤岸，和简单的房间

你是要给我一个故事吗，简单的

推开门，只有雪白的窗纱随风漫舞

只有一枝小花，开放在窗台

更远处，是看不清的幽黯的山峦

请不要带我再往前，走近后，到处是人群

我要一缕暖和的阳光，洒满我的诗笺

让我低着头，虔诚地书写到黄昏

我要你离我远一些，在二十年前等着

等我隔世离空，找到失落了的邮箱

再给你寄去，我多年以来的私言

写给雨燕

高楼个挨着个，平庸挤靠雷同，太多

醒眼的金字招牌，都想一夜间，享尽璀璨

雨点击打着你的翅翼，但忙碌中，谁也

体会不到，这样飞翔的艰难；喧闹

也完全抛弃了怜惜，撕碎了，你恐惧的呼喊

或有人正羡慕吧，你这逍遥快活的精灵

吃饱了撑的满世界瞎逛，大把大把地造作

别人恨不能一再反复的华年。只有天晓得

秋风至深的残酷，找不到一隅躲藏的角落

你将如何在这寒冷的城市寄存，继续做一行

简单的音符，留待早春稚手的抚爱，点染

来年绚丽的和声。又有谁，还与我一样悲切

深知有你和没你的不同；当诗歌跟随雨燕

又在屋檐下软语呢喃，对孤独终老的岁月来说

那一幕美景，有着怎样冰消雪融的温暖？

酒 窝

都很老了，所有的应景之作

以及所有用沉默，承认的历程

你试着再与我唱和的声音

不冷也不热，不像狂草的笔法

也不再像青春

我又在月下独舞了

左搂膝拗步，接着白鹤亮翅

你说你仍喜欢这熟悉的一幕

多少个昼夜，如出一辙

尽管那些文字的精魂，清亮的水

那些失传的贝叶和竹简

已无从继续或完成

我再也不是，你的诗人

我只剩干净的眼镜，唇红和齿白

我不属于末世轻浮的轻浮者

也不做一夜的声色

你能记住我的酒窝就最好了

我越是动情，它就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