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丹:成长的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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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档案

张丹，1985年生，籍贯山东，中国花样滑冰队主力队员，其教练为姚滨。1998年开始与张昊牵手配合双人滑，首个冠军是于1998年10月在北京举行的世界青少年大奖赛北京站赛事。曾获都灵冬奥会亚军等多项荣誉。

“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下，可以松口气了。虽然退役，但是队里的生活让我留恋、不舍……”5月7日凌晨，花滑双人滑名将张丹写出这样一段微博。稍早前，张丹正式宣布退役，结束与张昊14年的搭档生涯。

谁不希望自己的个头越高越好？但这只是普通人的想法，张丹和张昊或许并不这么认为。“二十五，努一努”，这一关于长个儿的民间说法在张丹身上得到了应验。正是身高、艺术表现力方面的原因，导致张丹最终选择退役。

>>>张小丹变张丹

小时候的张丹不愿意总被父母抱在怀里，更喜欢自己一个人跑跑跳跳。为了让女儿能有一技之长，5岁半的时候，妈妈就把张丹送到了业余体校学滑冰。从此，无论刮风下雨，张丹都会准时到训练场，即使是除夕，也照练不误。

1998年，12岁的张丹得到了一个机遇。当时她参加了一场全市花样滑冰比赛前的小测验，测验中表现不错的张丹被现任国家花样滑冰队总教练姚滨看中了。他正要为刚接手不久的徒弟张昊找一个新舞伴，就这样，张丹离开了家乡，开始了国家队的生活。

张丹原来的名字叫张小丹，为了和张昊配对，也为了叫着顺口，队里把她的名字改成了张丹。张丹说，自己第一次见到张昊，觉得他这人又高又壮，看上去有点凶，让她有点不安。可接触之后张丹发现，张昊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种人，其实他一直在迎合着自己。从刚认识开始，张昊就陪着她，给她打饭，跟她说话，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渐渐地，张丹被张昊打动了。“赶上我生病的时候，他就督促我吃药，有时我自己都给忘了，但他却记得。”

>>>找对冰上另一半

从正式配对到夺得第一个世界冠军，张丹和张昊只合练了10个月，而且有8个月张丹是在哈尔滨自己练，“那次比赛之后，很多人都说是一个奇迹。我们也是从那时候才明白，已经找对了自己在冰上的另一半。”

从配对开始，张丹、张昊的身边总是站着对方，他们的视线范围内，总是可以看到彼此。用张丹的话说，除了睡觉没在一起之外，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在一起，了解对方就跟了解自己一样多。对方想说什么，下一句要说什么，彼此都了解，他们根本不需要特意去培养所谓的默契，“我们俩就是一个人，哪个人会跟自己没有默契呢。”张昊从来没有在意过张丹的体重，从来没有说过“你体重怎么长了，我都举不动你了”这样的话，相反，他说，“举不动也要举。”为了减轻张昊的负担，张丹很自觉地控制饮食、减肥，一天只吃一顿饭，“我们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为了自己也为了对方。”

张丹张昊被称为世界花样滑冰双人滑组合中动作难度最大的一对，是因为他们能做抛四周。实际上，当他们最开始搭档，做抛跳动作的时候，曾出现过重大失误的。那次事故原本的可能是张丹受重伤，但最终却是张昊脑震荡，就是从那次失误开始，他们建立了非同寻常的信任，直到做出抛四周。

那是在1999年2月亚冬会上的一次事故。同样是一次抛跳动作，张昊一下子没有抓住，张丹的身子横着飞了出去。张昊看到女伴要出危险，立即改变动作，追上去把张丹拉回身边。后来的情形是，张丹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就稳稳地坐在张昊的脸上。两人起身后，张昊居然还对张丹说：“接着比赛，接着滑。”

其实那时张昊的脑子已经不清楚了，后来队医进场，他一下子就晕了过去。张昊用脑震荡的代价，换得女伴的安全。比赛结束，张昊被直升飞机送往医院进行治疗，张丹一直陪在他身边。在直升飞机上，神志不清的张昊还一直惦记着搭档，张丹当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直哭。张丹说，从那以后，她心里就有这样一个信念：只要有张昊在，她就什么都不怕，因为搭档会用生命保护她。

“现在我们做抛四周这样高难度动作的时候，心里也会有一些打颤，毕竟是这样一个高难度动作，任何选手都会紧张，都会害怕动作无法完成，害怕受很重的伤。”张丹说，“我知道张昊会保护我，心里有底，如果没有一个非常信任的人，这动作肯定没办法练。”

“我们教练说过这样一句话，双人滑的两个人就是生要一起生，死要一起死。现在想起来，真就是这么回事，我们把生命都可以交给对方了，还有什么事无法信任的呢。”张昊总结道。

>>>一摔成名感动都灵

6年前，这对中国组合在都灵冬奥会一战成名。两人在自由滑中祭出当时最高难度的抛四周跳，震惊世界。

2006年的情人节，都灵奥运会，对张丹、张昊来说，那是个掺杂着遗憾的夜晚，同时，那也是他们冰上最华丽的乐章，对张丹来说具有里程碑的意义。在自由滑的比赛中，由于俄罗斯组合的出色表现，担负着冲金任务的张丹、张昊决定放手一搏，使出“撒手锏”抛四周跳。在《龙的传人》的优美音乐中，张丹、张昊向金牌发起了最后的冲击。前面两组动作，张丹、张昊完成顺利，在做众人期盼的四周抛跳时，张丹腾空时出现犹豫，结果左脚落地时失去支撑力，膝盖着地，并且在后退中又撞在挡板上……帕拉维拉体育馆响起一片惊呼声。

就在几乎所有人都认定张丹、张昊将退出比赛的时候，张丹却在规定的倒计时结束前擦去眼泪，在张昊的陪伴下重新回到冰场中间。她试着做了一个小小的跳跃，接着慢慢启动。随着音乐再次响起，掌声如潮，张丹忍着伤痛，再次跃动在冰面上。腾空、旋转、滑翔……和张昊一起顺利地完成了接下来的所有高难动作。

带伤坚持的张丹给比赛增添了悲壮的色彩，张丹、张昊用出色的表现感染了现场观众，用执著诠释了奥运精神，并最终获得了一枚宝贵的银牌。“摔倒那一瞬，我认为可能和冬奥会已经无缘了。但滑了几下，感觉还能坚持。现场的观众都非常鼓励我，我自己不想、也不想张昊失去这个机会，所以就一直滑。”只那一瞬，整个世界都被那一摔和那一摔之后的坚持深深感动，人们记住了这个坚强的女孩，记住了她带给我们的感动与震撼。

>>>用放手成全梦想

2004年，四大洲花样滑冰锦标赛表演赛，在好事者的提议下，庞清、佟健和张丹、张昊互换了舞伴。表演结束后，张昊不停摇头，他说虽然庞清比张丹还轻，但是自己怎么举都不得劲，他深深地体会到舞伴是不能换的，“这辈子我再没有想过更换搭档，估计也不会有这个可能。”那个时候，包括他们自己在内，所有人都以为张丹、张昊两个人是一个整体，这辈子都不会在冰面上分开。然而，不是所有美丽的故事都会有完美的结局。

都灵奥运会后，当时尚算年轻的他们按照人们的乐观估计，会在下一个奥运周期大放异彩。但事与愿违，此后好几个赛季，按常理已经过了发育期的张丹，却开始了“第二次”发育，身高长到了1.70米，不仅自己完成动作难上加难，张昊也无法在一系列双人配合动作上如同昔日那么轻松。随着张昊的手掌骨折，两人的状况越发糟糕，于是不得不慎重考虑起未来。明白问题出在哪里的张丹，想必也是从那时起就有了“放手”的想法。姚滨透露，今年全国冬运会之前，二人便产生了拆对的想法。

这么多年，张丹、张昊始终记得教练说过的话，“好，两个人一起好；不好，两个人一起不好。”他们分享成功的喜悦，在挫折、伤病面前彼此鼓励、相互扶持，他们想就这么滑下去，两年后的索契，有着他们未完的梦想。而当发现自己会“拖累”张昊时，张丹选择了离开，“放手”14年来荣辱与共的搭档。

对于退役，张丹说自己没有太多的遗憾，因为曾经拼搏过，也夺取过冬奥会银牌。“主要是自己身高过高了，挺影响配合效果的。近几个月以来，自己一直在思考是否退役，解放自己，也解放张昊，教练也理解我的想法。别人听起来的确可惜，我也觉得可惜，但毕竟这是现实。我和张昊搭档一起走过了14年风雨，努力过，付出过，不后悔。”

退役后，张丹计划先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去北京体育大学读研究生，给自己充充电。而张昊也在微博上写道，“谢谢我的舞伴张丹14年来对我的帮助、理解和包容，这些年我们在一起学习、训练，经历的点点滴滴，辛酸苦辣我都历历在目，有成功时的喜悦，有失败时的泪水，互相鼓励，克服训练上的困难，你的付出我都记在心里。”

也许，结局并不是内心中最期许的那个，但是正如张丹所说，她和张昊搭档一起走过了14年风雨，努力过，付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