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纸上的森林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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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林开始陷入了黑潮第二期的恐慌，动物们带着莫名其妙被感染的病毒纷纷跳到涤水里洗礼着毛发下的皮肤以消去被隔离的危险。在这个千钧悬颅的一刻，森林里原本的食物链也就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动物们早把食欲抛诸九宵，自然顾不得眼前的兽儿们曾是如此的敌对，它们抱团挤在涤水中央，默不作声，只听见河水流淌过身体时发出的撞击声，哗啦……哗啦……轻易就掩盖住猴子心怯的磕牙声。

黑潮，在这之前，动物们是没见过的，祖上在黑武纪时代曾遇过一次，传下来的描述相当的刺心，猴子听太爷爷说，从地底忽地弥漫开一烟的黑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森林封锁住，随着黑雾蔽日，开始是林木大批量地被剥离光合作用，树叶如头屑般纷纷飘离枝杆，接着林兽的毛发开始反季节地脱落，如此延续了一段又一段的时间。

放眼森林，地上被枯叶和竭散的毛发厚厚地铺了一层，踩上去O@地发出耐人寻味的声音。黑雾里腥熏着腐臭的味道，一半来自黑雾本身，另一半，则是动物们恐惧的呼吸与身体本身的变化，森林再不可谓森林，渐渐地，它正被某种化学反应磨灭成一个废墟。

我知道它又在发生着。绿男说，黑潮。他补充，递给我一个望远镜，望过去，森林那边黑雾黑雾的，迷蒙一片。黑潮?绿男点头，森林的宿命。

猴子太爷还说，林兽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唯有放弃原先的互相捕食，集中精神寻找着出口。后来我们都知道，那个出口来自于驴子寻找到的一眼泉，关于驴子是怎么寻找到的，众说纷纭，较为统一的是，它是用舌头一寸一寸地在林中搜索出来的，这也是显而易见的，长期素食培养下的味蕾，对纯粹的事物往往有着缜密而敏感的感知，还要直观的是，驴子到最后落下的长舌头。泉水甘澈，浇在身上有种薄荷的清凉，最重要的是，在泉眼上方，是少见的蔚蓝，黑雾完全入侵不得。

兽儿们凿开泉眼，泉水随即大量地注出，源源不断地注出，最后形成一条河流，林兽纷纷跳入其中洗涤着多日被缚的身体，一物降一物，还就是如此，因为为森林和林兽将黑雾――洗涤干净，由泉水漫成的这条河，也就被称为涤水。

二期的黑潮是否还会示弱呢?恐怕是不会的。黑潮是由地核内的暗物质所形成，暗物质扭结成的黑暗势力在固定的周期里，会寻找到控制它们的炽熔物质的缺口而逃逸出地表，而林木和野兽则是他们最好的养分补给，上次的溃败，让黑潮在地核里运行得更加的激烈，此次，必然是蓄能而破量。

涤水能否再次抵御，实在是个疑问。绿男担忧着。可有解决办法，我下意识地问。绿男思量了许久，单是涤水本身该是没问}的，但是如果同时装载着林子里的众兽，估计亦是难以招架。我们还是先把野兽们收集回来。

收集回来?脑子立刻涨大了，一辆卡车也无法装下吧。我实在想不到该如何做所谓的，收集”，还是打个电话给动物园来吧。又一个下意识，我提议。免了免了，绿男摆摆手，大动干戈必然会造成不必要的恐慌，装着几车野兽，人们要不觉得是马戏团进城，要不就觉得我们在贩卖山珍野味了。

既然方案被否决，那如何是好?我瞪眼。用离析生像墙纸。绿男说出这么个生僻怪异的名词。什么墙纸来着。我不解。“离析生像墙纸，这次倒是听清楚了。把林兽都放到墙纸上?我问。直观上这样理解也是没有错的。只是先将动物们进行离析像素处理，使它们在墙纸上形成对应的显像。当然不是写实的，而是符号化的，真正贴在墙上也很自然的那种。

绿男告诉我这些的时候，实际上，我们已在赶往森林的路上。我想起房子里的墙纸，素淡留白，怕是绿男又早早留了一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