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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差点和另一个男人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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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得林克说,真神奇,9元钱,让我们成了彼此的。成了彼此的,一定也包括了伤痛和喜悦,凡是生命的馈赠都是彼此的。

一切皆未到

3月,我同林克领了结婚证,从民政局走出来的时候,阳光温暖得让人眩晕。北京的3月,难得的好天气。林克拿着红本本,翻来覆去地一看再看,开玩笑说,多神奇的事情,9元钱,我们便成了彼此的,无论快乐还是伤悲。

从22岁到27岁,人生最华美的5年,我遇到林克,追随着他,从家乡来到北京。我们一起打拼,设计未来,牵着手上下班,坐公交车经过城市的万家灯火。我们学习做本地的小吃,花很多的心思用少量的钱烧制营养的荤素搭配菜肴,用简单的花布床单,种漂亮的盆栽。夜夜的肌肤相亲,相拥而眠,把两个人平淡的日子过出些天荒地老的味道。

我们两人都是独生子女,很多人都把这样的结合叫做“双独婚姻”,还定义了两个人的婚姻、6个人生活的概念。是的,我和林克是幸福的,两个人领着不多不少的薪水,家里的4位老人,上班的上班,退休的退休,全心全意地爱我们,在小城里倒也算得上是殷实的生活。

婚礼定在老家,安排婚车、定酒席全是4位老人在张罗。我和林克只是找了一个周末,摆了各色的姿势,随着镁光灯,或幸福或搞怪地在婚纱摄影店折腾了一天。

可是命运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转弯,你永远不知道它黄金般的手指下一个时刻会指向何方。5月13日,婆婆打来电话说,公公患了直肠癌,明日来北京协和医院复查。此时,林克还在浴室里快乐地哼着歌。放下电话,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巨大的震惊之后,我第一个电话便是打给母亲的。我拨得那么急,以至于那么熟悉的号码接连拨了好几遍才拨正确,母亲说,该来的总要来,先确诊吧。话还没说完,林克便洗完澡走出来,疑惑地看我。我本来想明天清晨再告诉他的,好让他还有一夜安稳的睡眠,可是,看到他询问的眼神,泪还是不争气地落下来。这一夜,我们都没睡,相互安慰着,劝慰彼此或者只是误诊,却又都止不住地烦躁。

一点点地挨到黎明,我们在车站接到了公婆,没有意外或者侥幸,确诊是直肠癌。医院离家远得很,为了方便,我们在附近租了房子,一间简易的二楼。整个楼层里,全部都是医院病人的家属,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每一个人都在谈论着一个问题――“病情”,到处都是绝望的气息。

我们的婚期,先前定好的酒店、司仪、录像,所有的一切都要向后推迟。爸妈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他们说为生命让路,比什么都重要。林克负责通知朋友取消婚宴,我听到他说,不知道。是的,向后推,推到什么时间谁都不知道。林克暂时辞了工作,他的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在这种情况下,他能做的只有这些,为他的父亲拿出我们俩全部的积蓄。

17日,公公的手术终于完成了,前后做了3个多小时。走廊里,婆婆坐在我们中间,紧握着我们的手是冰凉的,3个人紧紧盯着手术室的门,不敢说一句话,更不敢相互对望。手术终于成功了,切除了近6厘米的直肠,病灶处长了太多的小瘤,大夫说应该是从线瘤转变过来的,也许两年前就有了,只是拖得时间太长了,小线瘤变大病变了。5天之后,便确定了需要化疗。我的生活变成了三点一线,家、医院、单位,林克和婆婆更是简单到医院和出租屋。林克偶尔回家,拿些换洗的衣物。老家有亲戚陆续地来,却也只是短暂的停留,带给我们或多或少的安慰。

公公术后状况不太好,大夫说有可能是伤口发炎,不排除是肿瘤有残留,还要重新检查。大夫一次次地找老公商量病情,我眼看着他里里外外地忙活,夜里陪床,白天操劳,迅速地消瘦下去,我们之间的交流仿佛只剩下了牵手。偶尔公公睡着、婆婆不在的时候,他会用力握握我的手,仿佛这样可以传递一点力量。

周六晚上,我和林克从医院出来,到超市给公公买水果。走在悠长的小路上,他说:“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我们的生活该是多么美好啊!我喜欢夏天,喜欢夏天和你散步,更喜欢挽着你的手,聊些前尘后世。”空气里有花香,无忧无虑的甜蜜仿佛还是昨日,现在的我们却变成了惶恐的孩子。他抵着我的额头,问我,“老婆,该怎么办?”我抚着他的头发,同样不知所措。

亲爱的,我们还能等吗

公公不适的症状消失了,医生确定为化疗的副作用。婆婆同我和林克商量,化疗准备回老家去做,因为那样公公可以享受医疗补助。

最终,林克同他们一起回了老家,商量再三,决定让我继续留在北京,这样的结果一是因为我的工作已经渐入佳境,二来也是要给公公一个信心。林克说,等着我,爸爸病情稳定了很快就回来。

我们都没有想到这个很快会是这样久,已经3个月了,还是没有任何的希望。我本是为了他而来到这座城市,现在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我。每天下班,我会穿过幽静的小路一路走回家去,空气很好,始终有栀子花香的味道。我常想,这样好的天气,如果没有公公的病,我早已披上婚纱,成为林克的新娘了,只是,现实残酷的很,真的没有如果。

最初的几个月,每一次,我会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这成了我生活全部的渴望。可是,他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知道。其实,我早知道是这样的答案,我无从知道,他也无从知道,谁都无法给我们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是父母唯一的儿子,在这样的生死离别面前,他能做的只有如此。我们都知道对方的难,他的痛苦和担忧,我的孤独和牵挂。只是,我们都无法给对方慰藉,渴望相互理解,却又彼此伤害。我们每天发短信,打电话,交流公公的病情,一切不似我们想象那样乐观。公公放疗之后的身体虚弱得厉害,林克的语气里已经有了难以遮掩的暴躁。我们开始吵架,歇斯底里地吵,仿佛所有的错都是对方给予的。吵完之后,会在夜里发个短信,说声“对不起”,然后再忽然想起对方以前的好。

越来越频繁地追问,他终于吼我:“你可不可以懂事些,为我想一想?”无望的婚期,孤单的异地生活,揪心的牵挂,每月里一两天的假期都给了奔波的旅途,他竟然还给了我不懂事的结论。我关掉手机,整整两天,一个人呆在房间里,昏昏沉沉地睡。直到他来,心急火燎地,看到冰冷的屋子,一脸倦怠的我。

他搂着我,这是很久以来的第一次,我已经忘记了他怀抱的感觉是否还似往日的温暖,他吻我,不停地责怪我的任性,他说:“我再不敢承受一丁点儿的失去。”夜里,我们打开彼此的身体,这样的缠绵颇有些相依为命的意味,这也是我们半年来的第一次身体之交,我们咬噬着对方的肌肤,细润的吻里有着无限的抚慰和温暖。夜漫长而又温情,我真想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地过一辈子,可是,清晨他必须离去。我缩在床上,装作熟睡,看到他蹑手蹑脚地离开,泪流了满面。

他开始让我回家乡,他说累,累得很。我放不下也不舍得刚刚奋斗得来的一切,总是期望奇迹出现在明天,他能回来。争吵、埋怨、委屈、猜忌、偶尔的安慰,便是我们的整个生活,此时距离我们领结婚证才半年的时间。半年,我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他偶尔回北京,再次离开,便没有了揪心的疼和不舍。我以为日子已经过到麻木了,因为我们开始越来越少联系,我甚至害怕听到他的电话,害怕听到他无力地叹息。其实,更重要的是因为我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担心公公的情况又恶化。我开始躲避这个问题,想起来他日日面对,却又心疼,以前妈妈说我还是没长大的孩子,这句话真得很正确。

周围的人总是给予同情的眼光,看看我的朋友们,未婚或者已嫁都有一个鲜明的姿态,只有我,似乎一切都是一团乱麻,找不到头绪,没有希望。有时候会突然想念林克,拨了电话便开始哭,他有时候会不停地安慰我,告诉我要照顾好自己。他说,你要坚强,我才能不牵挂,有时候会不耐烦地支吾两句匆匆挂掉电话。我见过太多的爱情长跑的悲剧,跑着跑着便把相爱的两个人跑丢了,时间会慢慢将真心爱着的人变成中途离场的人,我担心我们也会丢了彼此。我把这些细密的心事说给他听,他说,不会,一定不会的。

夜晚一直漫长得很,我便混迹在网络上,同一两个本城的网友聊聊天,向他们发泄我的愤懑和委屈。10月,我的生日,这是自小到大最难过的一个生日。不是周末,没有假期,公公的身体又虚弱了些,我无从回家,林克不能来,他打来电话说,我实在没有办法说“祝你生日快乐”,我们在电话的两端痛哭。凌晨,我上网去,看到“灰鸽子”还在,这是我的一个本城网友,两个人常常在网上遇到,偶尔聊天。有时候我会狂发一通牢骚,他便在网络那端细细地听着,偶尔来一个微笑,温暖一下我的心。他常常会宽慰我,再忍忍,一切会好起来的。这个夜晚,孤单和绝望如此真实地包围着我,我对他说,这是我的生日,最难忘的一次。他说,出来吧,我陪你。

没有任何犹豫,我出了门,即使是坏人,也好过我自己孤苦。真的见到他,不仅不是坏人,还是个温和的男子,穿白衣蓝裤。在中关村的街口,有微风刮过,他拿着大把的太阳花,还是夏末的天气,他带我去了一个24小时营业的火锅店,吃热辣辣的火锅,店里人很多,满是纷乱的快乐。他要了细软的面条,放进锅里,替代着做了长寿面,祝福我生日快乐。这时候,我们还不知道彼此叫什么名字,这个温暖的陌生人,就这样轻易地让我流了泪。

回去的时候,已是凌晨,他礼貌地说再见,同我分手。下午,便收到了他送的同城快递,一瓶葡萄酒、一只玻璃杯。他说,每夜都喝些葡萄酒,可以帮助睡眠。夜里,我便听他的话,把玫瑰红的液体在剔透的酒杯里晃了又晃,缓缓地饮下去,乖乖地躺上床去睡,不像以前,困到极点才去睡下。

再在网络上见到他,便觉得异常温暖,像是自己的亲人。我傻乎乎地问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他说,没什么,只是不忍看到你伤心。

爸爸和妈妈时常打来电话,宽慰我,他们最常说的便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叫只有他一个孩子呢。我们若是病了,也是这样子累赘你的,要多多体谅他们家。我知道,没有办法,我只能这样做,等待、焦灼、挂念。

亲爱的,我差点要和一个男人私奔

12月3日,天下着雨,我坐在回家的公交车上,还是一个人。车厢里的人不时地有电话打进来,大多是说下雨了,在哪儿等着对方。我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看了再看,明知什么都没有,也要看一下,闭上眼睛,把头靠在车椅上,眼泪便落下来。车厢里拥挤得很,我却被孤单寂寞包围着,心脆弱到极点。怕被人家看到自己的样子,我便把头转向窗外,睁大了眼睛不让泪水落下来。下车的时候,却意外地看到他――灰鸽子,不,确切地说,是温格。他撑着一把伞,笑着看我,这个男人用他的温暖让我再次落泪。

开始淡淡地交往,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在百里之外的城市,在这个城市里也算做孤单的一个人。我开始眷恋这种感觉,有人陪着上街,过马路的时候会礼貌地牵你的手,他能做模样精致的菜,即使很难吃,也会快乐地吃完。周末窝在沙发里看碟,哭泣的时候会有人给你递纸巾,有人陪着你坐公交车,看陌生的风景,有暖暖的暧昧。快乐开始回来,甚至有时候会纵情地笑,也会忽然想到几百里之外的林克和他的爸妈,便又歉疚,仿若自己成了最自私的女人。

我会给林克发短信,打电话,要他照顾好自己。会在领了薪水的日子跑去商场,买大包小包的东西,跑到长途车站,捎回去给他。日子波澜不惊地向前走着,我再未曾问过林克,他何时归来。

林克打来电话,想卖掉我们的新房,忐忑地问我,可不可以?公公的病已经花了十几万,公婆的房子已经卖掉了,我们剩下的全部只有这座在北京付了首付的房子。房子本来就是他们家买的,我没有理由说不可以。虽然,我不知道林克在这一刻有没有考虑我,心沉了再沉,我简单地回了一个:“好,无所谓。”

我给温格打了电话,我说,我们私奔吧。他在电话那端笑,这个笑话我们曾经讲过,算做男男女女暧昧地调情。他说,跟我私奔吧,我们离开这座城,我爽快地应允,好啊,快带我走吧。我们知道谁都不当真,虽然,我们都有一点点跃跃欲试。

我说,我是认真的,哪怕你带我走几天,或者短之又短的时间,我只要现在离开这个城市。他沉思了下,说:“好,我去接你。”我把所有属于我的东西收拾好,坐上温格的车。温格转过头来问我,想好了,跟我走?我点点头,他便笑,说了句“傻丫头”,回身沉默地开车。

我以为自己真的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因为这座城市再也没有我眷恋的理由,可是,看到温格把车停在路边去买水给我,那么陌生的背影,从来未曾出现在我的生活里。而我,竟然把他当作我的神,真的要请他带我走,甚至不知道去哪儿。

手机响起来,是公公发来短信,他说:“孩子,这段日子苦了你。”这么久以来的委屈,全部化作虚无。面对即将失去的、生病之前像父亲一样疼我的公公,我忽然间便明白了,孤单和困苦还有我们的钱和房子,都是微不足道的,最重要的是:他是我爱人爱着的父亲。

我记得林克说,真神奇,9元钱,让我们成了彼此的。成了彼此的,一定也包括了伤痛和喜悦,凡是生命的馈赠都是彼此的。

我跳下车,在街头打林克的电话,我大声地说,亲爱的,你等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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