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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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消逝的报纸：拯救新闻在信息时代》――这本五年前出版的研究专著平时并不讨人喜欢，棕色的封皮散发着陈腐的味道。买到手之后，一直被我束之高阁。近日，这本书摆到了我的床头柜上，那是因为《纽约时报》总经理杰内特•L•罗宾逊（Janet L. Robinson）女士的突然离职。

《纽约时报》是我最喜欢的英文报纸，Safari浏览器的首页永远设定给了它。今年开始，心甘情愿每月交钱，在Ipad上用客户端上花钱看它。那些散碎银两之于《纽约时报》的百年大计无关紧要，我不过是全球32.4万《纽约时报》付费用户中的一员而已，但依旧有些小小的满足。

因为专业需要，我会在《纽约时报》客户端里先打开“体育版”，然后再转到“电视版”。《Homeland》这部热播美剧最近成了“电视版”的火热议题，全美400万热心观众正在翘首等待第一季最后一集在SHOWTIME的上演，都担心蹩脚的编剧会毁掉这部本季最佳美剧。这可不是没有先例的。上一季的《谋杀》就折损在不顺遂人心的结局上。

61岁的杰内特•L•罗宾逊女士也需要一个顺遂人心的结局。她的突然消逝让投资者、读者和同行猝不及防。《纽约时报》集团旗下的另外一张大报《波士顿环球报》就此发表社评称，“杰内特•L•罗宾逊女士的离去让本报处于黑暗之中”。

此次消逝是从一封告别信开始的，杰内特没有特别的措辞，声言自己就此“退休”，在2011年的最后一天彻底离开。

消息灵通人士披露，杰内特发表“退休”声明前几天，曾与《纽约时报》集团出版人小萨尔兹贝格（Arthur Sulzberger Jr.）在曼哈顿总部15层的办公室里进行了一次展望未来的磋商。双方在时报求生之路的选择上存在分歧，在数字媒体转型方面披坚执锐的杰内特有尊严地选择了保持立场，安静离场，董事会和出版人出面收拾残局，小萨尔兹贝格自认临时CEO，骑驴找驴，直到寻觅到杰内特女士的继任者为止。

1983年开始为《纽约时报》效力、担任掌门人七年的杰内特此次消逝所得到的补偿肯定是依据合同做出的，未来一年她名义上还是《纽约时报》集团的顾问，因此得到450万美元的酬劳，而此前的年薪为530万美元。为此，杰内特答应了未来两年的同业禁止。

日常无不以一袭黑衣、鲜红口红和精致发型作为标志的杰内特是能人，但不是可以延缓和遏制“报纸消逝”的超人。2004年12月27日，圣诞刚过，杰内特履新，执掌《纽约时报》集团，那一天时报股价是35.42美元，收入33亿美元，利润接近3亿，实在是个不错的买卖。七年易逝，杰内特宣布离任时的成绩单如下，股价7.53美元，缩水近80%。2010年，股价曾经因为引入数字付费概念而小幅上扬，但此后又是一路小跑下跌，年内下跌幅度为25%。糟糕的是，2011年的收入预期不过是23亿美元，利润仅为9300万美元。

董事会和出版人冷血，生意糟糕，总有走马换将的理由，天经地义，资本的意志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杰内特会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保持沉默，同时享受市场分析人士直接或间接的赞誉。

有评论家说，《纽约时报》并不急着找到继任者，因为杰内特早就制定出了有效的未来战略和实施计划。有评论家质疑，在《纽约时报》的数字订户良性增长的时候，换掉杰内特实在令人费解。杰内特本人是数字媒体产业的忠实信徒，将报纸数字化是其挽救《纽约时报》的核心战略。在数字订户方面，《纽约时报》仅次于《华尔街日报》，印刷报纸订户总数排在《华尔街日报》和《今日美国》之后，位列第三。

《纽约时报》新潮的数字订户和传统的报纸订户合计120万，风生水起的数字收费业务和广告目前在收入中只能占到14%而已，传统印刷报纸的广告不温不火地保持在37%的份额，而看似最该早早消逝的发行收入目前居然继续保持着41%的份额。单从这个比例看，《纽约时报》依旧是一个印刷机制造的“巨人”，数字化生存还只是开始而已。因此，杰内特数年间的努力很容易被董事会和资本方冷酷地抹杀掉。

难怪投资分析家们会有这样的论调，“时报虽然走在数字化的前列，但前途盲点多多，未来不可确定”，这份不确定和悲观可以颠覆一切，自然包括杰内特的职业前景。

（作者为中央电视台体育频道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