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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之交淡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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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我们亲如母女

我的婆婆是个普通的家庭主妇,没有多少文化,一辈子的主旋律就是生儿育女围着锅灶转。第一次见到婆婆,我觉得她平实而朴素,没有尖锐的气象,心中便想这应该是个亲切的婆婆,说不定我们可以亲如母女。

我对情感的追求有浓重奢望,我觉得既然嫁到了婆家,大家就是一家人,我与婆婆的关系也就应该像我和我妈的关系那样,彼此疼爱,无话不说。只有沉浸在这种浓浓的亲情里,我才生活得踏实。于是我十分主动地向婆婆示好,给她买衣服、保健品、零食,每周去看她,陪她说家常,主动帮她做家务。

婆婆不太爱整洁,我每次去都尽量多做卫生工作,因为我想这样对她的健康好。婆家的马桶似乎从来没洗过,结了厚厚一层土黄色污垢,连两个小姑子也从不在家上厕所,因为觉得太臭。我戴上手套和口罩花了将近半天,帮她把马桶清洗得雪白如新,回家后一想到那污水和气味,我几乎一个月没好好吃饭。以心交心,我想婆婆也应该会诚心诚意地待我这个儿媳吧。

可是,慢慢地我发现情况不是这样,婆婆虽然在生活上依赖我,但在情感上只依赖她那两个女儿。对于我,她几乎很少有真实的表露,似乎总在堤防什么,好像我对她的好是一种计谋,是一个圈套。我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也许情感的建立本来就需要时间,时间长了她或许就能视我如己出了。

我们之间永远隔着肚皮

结婚两年后,我怀孕了,也到了我最需要得到婆家人关爱的时候。令我没想到的是,我怀孕9个月,婆婆除了给我买了100只土鸡蛋之外,再也没有送过我任何东西,没有帮我做一点儿家务,把鸡蛋放下便匆匆地走了。两个小姑子更好玩,丁点东西也没送,连电话也没打一个。

我住院生产、坐月子,全是我妈妈和姐姐照顾,婆家人好像人间蒸发了,似乎我生孩子跟他们毫无关系。至于见面礼,只有公公来时给了我儿子200元,可就是我们的普通朋友给的也是400块。其实我也不是嫌他拿得少,只是觉得唯一的儿媳和孙子在他们的眼中那么没分量!我的心一点点凉了下来,但我忍着什么也没说,想着现在自己也是养儿子的人了,应该多体谅做父母的吧。

儿子百天后,老公生意忙,我妈和姐姐又都要工作,老公便提议让婆婆来帮忙带小孩。打了几个电话后,婆婆勉强来了,虽然没给我儿子买任何礼物,但看孙子倒也尽职尽责,看得出她是发自内心地喜欢孙子。我觉得宽慰了不少。可是有一天老公和她居然吵起来了,起因是她再三跟老公说要去给外孙买衣服和书包,老公终于咆哮起来:“孙子你一丁点礼物都没有,外孙就那么宝贵?”婆婆似乎觉得理亏,没有说什么。看着她低头只顾洗尿布,我觉得有些心痛,赶紧劝老公住嘴。

老公出去后,我柔声对婆婆说:“妈,您别跟自己儿子计较,他就那炮火性格。”婆婆挤了个笑脸,说:“没事的。”我决定跟她说说心里话:“您也别怪仁(我老公的名字)生气,他37岁才做爸爸,两个妹妹似乎没这哥哥,看都没来看过一眼。妈,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和仁都不是不孝顺的人,您帮我们一点儿我们肯定记在心里。”婆婆只是听着,什么话也没说。

几个月后,我们回婆家,恰好碰上两个小姑子都在。她们表情冷淡,见着我们就说要走。我笑着说:“吃完饭再走吧。”小姑子一听这话,脸色更难看了,语气很冲:“哪敢吃你烧的饭哦,你之前那么假惺惺地对我妈好,不就是想利用她帮你带孩子吗?我们不送礼物怎么了?谁规定做姑姑的就一定要送礼物给娘家侄子?”我一下懵了:“你想送就送,不想送就不送,没人计较的。”“还不计较呢,不是你唆使我哥骂我妈吗?不是你亲口跟我妈说我们不懂得人情世故吗?”

我转过头去看婆婆,原来我跟她说的交心话她全部以怀疑的态度向她的女儿们倾诉了,我这个儿媳妇就这么不值得信任?这件事对我的打击很大,因为很明显婆婆不准备把我当女儿看,她并不相信我这个别人的女儿。血浓于水,自古婆媳难相处,大概也就因为这个原因吧。

婆媳之间也会距离产生美

看来要做婆婆的女儿成了奢望,因为嫁给了她的儿子,我们之间又不可能毫无关系。思来想去,我问自己:是不是婆媳之间也是距离才产生美?

从那以后,我没有再主动要求婆婆帮我们带小孩。我减少了回婆家的次数,一般就是过节加上公公婆婆的生日时,我便跟着老公回去一次。我不再那么积极地给公婆买礼物,每次回去给个便捷的红包尽孝道,礼节性地道道家常,极少再袒露我的心声。我不再表露对他们家人任何一个的不满,也不再向他们发出求爱的信号。我理解他们,尊重他们,在必要时照顾他们,就这样平平淡淡地履行我做儿媳的职责。

有一天深夜,公公突然给我老公打电话,说婆婆肚子痛得厉害,不停地呕吐。老公却远在另一个城市出差,他心急如焚,说:“您赶紧叫妹妹妹夫送妈去医院呀,我在外地,明天才能回来。”谁知公公一副哭腔:“他们说这么晚了,等明天再说,可你妈痛得实在厉害。”老公一听就火了,可也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我说明情况。

我一听,心里真不是滋味,真想顶老公几句,可在这节骨眼儿上,还是婆婆的身体最重要。脆地回答老公:“你放心,我马上开车送妈去医院。”老公在电话那头连说了3遍“谢谢”。

第二天上午,婆婆终于安静地睡着了,我却累得几乎瘫坐在地上。这时,两个小姑子慢腾腾地来了,看到我,阴阳怪气地对我公公说:“我就说妈没什么事嘛,您偏要深夜送来医院!”一向慈祥的公公突然厉声斥责:“你们两个是吗?连嫂子也不会叫?”小姑子显然吓了一跳,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坐了一会便离开了。看得出公公对我的感激,抢着给我去买早餐,又催着我回去休息。

几天后,老公带我和儿子一起去接婆婆出院。走出病房的那一刻,婆婆突然牵起我的手,握得紧紧的。我低着头,扶着她的肩。

从那以后,婆婆来我们家的次数明显多了,帮我做家务,主动提出带儿子去他们那边过夜。我看在眼里,心里明亮了不少,但我没有就此便回到以前那样几乎卑微的亲热,因为我感觉这样更好,这大概就是最好的距离吧。婆婆可能也觉察出了我的态度,虽然经常屋里就剩下我们俩,我们也极少深入交谈,只是默契地做着各自的事情。

去年年底,我拿到了一笔不小的年终奖,再加上之前的积蓄,在靠近我们小区的另一个楼盘,我给公公婆婆买了一套舒适的两居室,装修好后让他们从住了30多年的棚户区搬到了新房里。搬进新居的那天晚上,婆婆第一次主动把我叫进她的房间,从古旧的樟木箱子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盒子,轻轻地打开来,将一个清澈剔透的玉镯戴到我的手上,微笑着说:“这是我婆婆留给我的,我请人帮忙看过了,是和田玉,老货,传给你吧。”我愣住了,懂点玉质的我知道这玉镯比这套房子还值钱。我连忙取下来要还给婆婆,婆婆摁住了我的手:“你配戴它的,这些年我看在眼里。”我抬头,看到婆婆的眼神那么真诚,充满慈爱。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刷就流了下来。

直到现在,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我和婆婆之间仍旧是淡淡的,像一杯白开水。也许不像饮料那么美味,但实在而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