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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的歌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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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路径,那黄沙不过是古曲的残音。―题记

太阳将昼夜平分,我惺忪的睡眼又被剪成了哀伤的剪影。

生活还是日复一日地流淌着,一批批游客行色匆匆地奔走于景点的各个橱窗前,而橱窗依旧泛着苍白的微光。我看见一个小男孩摇着妈妈的手问:“妈妈,书上不是说木偶身上有千丝万缕的吊线吗,为什么这只木偶身上是光溜溜的呢?”我想奋力拍打橱窗,想告诉他,时光刻刀在我身上刻下的深深印痕,告诉他那些百年沧桑的故事。可我发现,长久地作为一个摆设,我的肢体已经变得无比僵硬,我不再是那个在舞台上灵活跃动,能够带给孩子,甚至大人们无数快乐的我了……

我是一只木偶。

我的主人曾带着我四处卖艺,闯荡江湖。街头巷尾,我在主人灵巧的双手一提一拉中使尽浑身解数,腾云驾雾,威风凛凛,每每引来人海中此起彼伏的叫好声。有时候,孩子们会迎上来,眼中盛满惊喜。在我主人的默许下,他们会用胖胖的小手儿,轻轻提起我身上的吊线拉几下,然后很开心地笑了。透过指间传递的温暖,我感觉到了我与他们的亲密无间。那些日子总是云淡风清,我的生活单纯而充实。

车水马龙,彩灯迷离。豪华的秀场上,劲歌热舞,电光火石。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些仿佛来自异国的情境取代了曾经古朴传统的舞台。我也逐渐失去了我的天地。我不懂,难道人们已经彻底遗忘我了吗?我很害怕,怕再也没有温暖的小手带着满心欢喜拉扯我身上的吊线―既便偶尔有,也只是促如流星的新奇和措手不及的迷惘。

主人也老了。他常常一脸惆怅地坐在清冷的孤灯下,有时会拿起我轻轻抚摸,自语道:“也许有那么一天,你会和我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身旁的旧收音机里,《梁祝》凄婉的音符在夜空中飘荡,缅怀着过去,却走不进未来。

生离,是朦胧的迷雾,死别,是憔悴的落花。在后来的某一天,我也终于老去。没有了月光的垂青,老朽了舞动的身姿,一个黑色的大箱子,锁起昔日的所有荣耀。无尽的黑暗中,我还总是想起主人的手赐予我的灵动生命,怀念那些逝去岁月的美好。

再后来―很多很多年后,一群人如获至宝地将我从箱中捧起,再轻轻地提起我身上的吊线。然而,无论多么小心翼翼,我风化脆弱的身体都无法承受,吊线散落了,永远离我而去。没有吊线的木偶,是失去翅膀的天使,再也回不到天堂。那些人们痛惜地长叹了。我想起了已经作古的主人。人啊,为何非要到覆水难收的时候才懂得珍惜呢?

沉沉暮色中,我仿佛看到自己更远的未来:我的身体灰飞烟灭,而我的模样,被虚拟在了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