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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下的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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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知道,他是懂她的,他能捕捉她每一个眼神的流转,宽容她每一次心血来潮的出位。

签证下来了,舒扬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定,随之而来的,还有不舍的惆怅。

出国,深造,自毕业以来一直是舒扬追求的梦想。如今她仿佛看到自己同奥黛丽・赫本一样徜徉在罗马街头,有一个英俊的向导,坐在“比雅久”摩托车上开怀大笑。不,该是一辆二手敞蓬车,邀上三两好友,自驾玩转整个欧洲。晚上也不能浪费,去图书馆租厚厚一沓文艺片,醒着看,睡着也看……舒扬的脑海中呈现无数动人的情节。

然而当她拿起电话的时候却哑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告诉罗昊。“开始就说定要走。”她告诉自己。那么,怎么陈述理由?仅仅是我的好奇与坚持么?明知道这一走,便是宣布永诀,而这段感情,她已难以潇洒地放下。彷徨于去留之间,她诧异平日的果断莫名失踪。

遇到罗昊的时候,OASIS的Keep the Dream Alive在英伦咖啡厅里回荡。”I’m at the crossroads waiting for a sign,My life is standing stilll but I'm still alive.”她对着罗昊作了个古怪的表情:“我正脚踏这样的十字路口,随时准备出走。”“有向往,有希望,是件好事,”那是当时罗昊的回答。于是她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欣赏自己。

她是文字编辑,他是摄影师。她喜欢用流动的文字搜索情感,掏心掏肺表达得絮絮叨叨,而他,习惯用定格的瞬间诠释灵感,直觉敏锐交待得干干净净。相处的时候,多是她说话,他沉默。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知道,他是懂她的,他能捕捉她每一个眼神的流转,宽容她每一次心血来潮的出位。

那一次舒扬决计要学法语,因为突然被himène Badi的法语香颂击中。那是一首关于寻找的歌,在人群中寻找,在生命里寻找。舒扬始终相信她是那只无脚的鸟,一生都在不倦地飞翔,不停地寻找,所以这首歌很容易地吸引了她,一击便中。

听完歌后她马上动手报了一个法语班,远远的,每周去三次。晚上吃饭时跟他提起,他笑:“看不出来你还挺上进。行,以后我做你的司机。”罗昊真的当起她的司机,用他的宝来小房车载着她,指哪儿打哪儿。

晚上9点,罗昊准时在教室门前顺着数的第九棵馒头柳下等她下课。汽车音箱里回旋着himène Badi的歌“我想要寻找你,在我的生命里,让你能够感受到我给你全部的爱;我们的爱情在一点点的燃烧,为了你和你的幸福,我无所畏惧。”她瘦小,却在人群众中格外醒目,在她出现的时候,罗昊轻轻闪他的车灯。

舒扬跳上车,对他说:“你知道吗?这里是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每次看到你的车灯都好高兴。”罗昊宠溺地看她一眼,径直将车开往星巴克。在那里,她会点上一杯焦糖玛其朵,他则是一成不变的摩卡。然后他静静地听她讲今天的功课,看她掏出记变位动词的小本子,纵容她像个孩子一样伊呀学语。

也许正是那一段风雨无阻,他们真正走到了一起。“罗昊,我从没想过要停留,”舒扬无比感慨。“我从没想过要改变你,”罗昊无比虔诚。他们开心地相处,每一天都是一段不凡的旅程。

“罗昊,我有十天假,如果你没时间,我就自己去云南。”舒扬的主意总是来得飞快。于是罗昊的工作室就停止运营了十天。还不包括他上下打点做准备的三天。

舒扬在昆明下机时便瞒着罗昊买了一打明信片。每到一处,她都会抽出一张来,正面是大理三塔、丽江山水、版纳风情,背面是她密密麻麻的心情。然后,她会找借口消失一会儿,将每一天的故事寄回北京的家。

“罗昊,我知道你是为了迁就我才来这里的。本来不想为难你,可是,其实我不敢一个人来,有你陪我,我会觉得安全多了。你一定累了,晚上睡觉打呼噜。”

“罗昊,我喜欢苍山洱海这个词语。本来我觉得你是山我是海。可是到了那里才发现,洱海是安静与宽容的,也许你更像那片高原之海,因为高而宁静。你拥着我站在海边的时候,有一阵,我真想让时间就这样定格了。”

“罗昊,今天在丽江上,我想起了叶芝的诗,‘我就要动身走了,因为我听到,那水声日日夜夜轻拍着湖滨;不管我站在车行道或灰暗的人行道,都在我心灵的深处听见这声音。’又听见那声音了,我想,我要走了。但是,去哪里呢?”

从云南回来,舒扬开始在网上填写欧洲大学的申请表格。三个月后出国似乎变成了一件唾手可得的事。如愿得到最后的VISA,她却开始了犹豫:罗昊知道她的打算,然而有一件事两个人都不敢提,如果她出国顺利,那么他们之间是不是就此被现实隔断。

“罗昊,签证下来了。”她最终拿起电话。“唔,挺快啊。晚上回家,我有件礼物要送你。”罗昊似乎没有任何情绪。也许他早就料到有这一天,甚至准备好了礼物。

夜晚的烛光无比柔和。罗昊拿出一个精巧的盒子:“舒扬,我一直觉得,它适合你。”打开盒子,是Ferragamo的甜心魔力香水。瓶身画满了万花筒般的心形图腾,每一颗心都有一种跃跃俗试的动力指向。紫红色与草绿色的交叉,充满诱惑的异国风情。“它的物语是,Incanto Charms,艳阳下的出走。在她出走的时候,我会一直在这里等她回来。”罗昊深情地看着她。

舒扬当即把香水打开,喷在她的手腕、脖颈,所有的动脉。心跳加速,香味漫延。房间里充满了热情的百香果与清新的忍冬,随而是轻飘虚无的茉莉,性感温柔的土耳其玫瑰,柔软的白麝香,最后被阿米香树木所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