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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那场大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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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中明

1964年12月出生于河南遂平县秀丽的嵖岈山脚下。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文学院首届作家班学员。曾在《莽原》《东京文学》《牡丹》《河南新闻出版报》《文化时报》《时代报告》等报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散文、随笔、诗歌近百篇(首)。

初夏的一个午后,35度的高温让人热得没地方钻。潘芹虽然把落地扇开到了最高档,可燥热的天气依然让她无法入睡。用竹子做的麻将席是温热的,潘芹在上面躺了一会儿,汗珠子顺着脖子直往枕头上淌。潘芹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实在没有一点睡意,索性爬了起来。

潘芹把睡前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重新拉开,强烈的光线跟着涌了进来。潘芹从衣架上把那件桔红色的衬衫取下来穿上,下身又配了件黑色的裙裤。潘芹俯身关掉电扇,直身时,不经意朝挂在墙上的那面镜子望了一眼,她看到了镜子里的那个自己。人是胖了些,但不臃肿,再加上这身既休闲、又庄重的衣服配着,整个人还是挺靓丽、挺精神的。

潘芹是去年年底到马鞍乡国土资源所任的所长。潘芹没来时,土管所办公室在乡政府大院内。潘芹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乡政府改扩建,整个国土资源所就从大院里挪了出来,并在原来临街的粮管所那里,租了十几间房子。潘芹的住室是那种寝办合一的。潘芹从里面卧室里来到外面的小办公室后,先沏了满满一杯加有竹叶的茶。每年一入夏,潘芹就喝这种茶。潘芹知道自己胖,又加上口味重,爱吃辣的,很容易上火,喝这种茶,能败火。

局办公室的小赵上午就打电话通知她,说孟组长要来,可她在所里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到孟组长的影子。孟组长是局纪检组长,具体负责全局的纪检监察和稳定工作。上午潘芹接小赵的电话时,曾在电话里问过小赵,你知不知道孟组长找我具体什么事?小赵说,孟组长只说让我通知你在所里等他,具体什么事他没说,我也没问。与小赵通话结束,潘芹想打电话直接问一问孟组长找她有什么事,但觉得不合适,也就没打。虽说给孟组长的那个电话没打,但潘芹却一直在心里想,孟组长也是,啥事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得了,还非得大老远从县城跑来一趟。

最近半个多月以来,潘芹觉得工作压力挺大。别的不说,就集体土地确权发证这一项就让人忙得焦头烂额了,何况又加上刘保的采石场,十天前又闹出个人命来。潘芹坐在办公室里一边品着茶,一边在心里琢磨着最近发生的那些事,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纠结。纠结什么呢?是李庄和張庄那几宗没有眉目的宅基地纠纷把心闹的?还是众多的那些内业没整理出来淹着了心?抑或是刘保采石场死者家属去县里上访的事让人心烦?潘芹有点说不清。正是因为说不清,心里才一直感到纠结。正纠结着呢,潘芹忽然听到一阵呼呼啦啦异样的声响。潘芹寻着那种异样的声响,抬起头往窗子外面看了一眼,她发现,原来是下雨了。

雨势来得很猛也很突然。豆大的雨点砸在窗子上,砸在地面上,砸在屋面和树叶上,这才交织出那种异样的声响。这场雨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先前竟然没有一点征兆,刚才好像还是晴天大日头的,一转眼,豆大的雨点儿便像蝗虫似的,呼哧哧,黑压压,遮天蔽日地说来就来了。

潘芹起身来到办公室门口,一边望着哗哗而下的暴雨,一边在心里想,早上的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没雨吗?怎么突然下起这么大的雨来呢?潘芹这样想着,不由在心里嘟囔着骂了句,日他个娘,这天气预报不是又说了次瞎话吗?

雨越下越大,越下越急。潘芹怕大办公室的门窗没关好,雨来得这么猛,怕万一把堆在办公室里的地籍档案给淋了。潘芹回耳房里取了把小遮阳伞,一边从自己住室里出来,一边把伞撑开,顺着廊檐往所里的那间大办公室去。潘芹来到所里的那间大办公室,见副所长張军和会计李合都在,窗子也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就把伞合上,抖了抖上面的雨水,冲張军和李合说,这雨下得这么大,看来下午張庄是去不成了。潘芹说过这些话后又看着張军说,張军,你通知高坤他们,下午哪也不去了,都来所里,赶快把李庄張庄两个村的内业整整,看办公室里堆的,哪里都是档案资料,万一让雨淋了,就麻烦了。

張军像没听到潘芹的话似的,把脸转到门口,一边看着外面哗哗而下的雨,一边把双手伸到门外,去接从屋檐上急速流下来的雨水洗手。潘芹见張军只顾洗手,便重复了一遍说,我说的话你听到了没有?别洗了,通知人,下午都来所里上班。張军见潘芹又重复了一遍她的话,这才扭过脸去看潘芹。潘芹胖大的身躯像座小山似的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没看到潘芹的脸,但他感觉到潘芹说话的语气已经加重了。由于离潘芹过近,張军扭脸的时候,头差一点就撞到潘芹那双丰硕的上了。張军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便冲潘芹嘻嘻地坏笑了一下说,都忙活半个多月了,让弟兄们歇歇吧,别赶那么急了,你不想俺哥,同志们还想老婆呢!正在办公桌前整理地籍档案的李合见張军这么说,也跟着哈哈道,是啊潘所长,是蚰子也得歇歇脚呢。再说都旱半个多月了,人不渴,庄稼还渴呢!

張军和李合的油嘴滑舌多少让潘芹有点生气,她本想冲張军和李合骂上一句的,但还是忍了。潘芹朝張军和李合瞟了一眼,依然站在门口,把脸朝向门外,一边望着倾盆而下的暴雨,一边在心里想,农村宅基地确权发证已经开始半个多月了,说实话,趁着下雨是该让同志们歇两天,放松放松,或回家换洗一些衣服,或和老婆亲热一下,可是那么多的活,那么多的烦心事,哪有时间歇着啊!

潘芹已经二十多天都没进过家门了,难道她不想吗?孩子恨不得一天一个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总是说过两天就回去。多少个两天都过去了,可她一次也没回去。潘芹隐隐觉得她真有点对不起孩子,对不起丈夫。

从去年年底到现在,潘芹在马鞍乡工作总共也不过才半年多一点的时间。可在这半年多一点的时间里,她早已饱受了一个基层土管所所长的苦与乐。原来,潘芹在没下乡之前,是局矿产股的股长。去年年底局里人事调整,局长的意思,党组研究,非让潘芹到马鞍乡当这个国土资源所的所长。

马鞍乡是全县最大的一个乡,很有区位优势,不但地大物博,人口众多,而且矿产资源也较为丰厚,一般能到这个乡来当所长的,不是没进党组的主任科员,就是还没配实职的副主任科员,一般的中层干部是轮不到的。局党组之所以让潘芹来当这个所长,是因为局长很器重潘芹。器重归器重,实际上潘芹是不愿意下乡的。当时党组研究过之后,让抓人事的温副局长跟潘芹谈,潘芹一听就回绝了。潘芹别的没说啥,就一个理由,说老公在学校里教学,比较忙,她一下乡,孩子就没人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