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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也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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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摘要:当我们认为别人的想法或行为不太聪明时,我们经常会用到“傻瓜”一词,可为什么是“傻瓜”,而不是“傻菜”、“傻果”、“傻桃”等词。要解释这个问题,还得从“傻瓜”的“瓜”字说起。本文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将从“瓜”字在古代汉语中的起源和“瓜”在方言区的分布状况解释“瓜”字,第二部分具体解释“傻瓜”一词的构词法和“傻”字吸纳“瓜”字组成合成词的原因。

关键词:瓜 傻瓜 方言词 构词法 合成词

一.追溯“瓜”字的起源和发展

1.“瓜”表示傻的意义来源于“聒”字。

陕西省社会科学院离休干部鲁林认为“瓜”字具有丰富的文化渊源。他提出秦腔戏《瓜女子》中的“瓜”字应为聒,如今我们知道“聒”是声音喧扰的意思,如说杂声聒耳,这一“聒”字读郭(guo),但是鲁林提出“聒”另一音读瓜(gua),义指无知。他提出例证《尚书·盘庚》:“今汝聒聒”,注:“聒聒,无知之貌。”《唐韵》注聒与菩均音括。(菩据《汉语大字典》记载,有三个读音:Bei bo pu,) 菩萎之菩读瓜。以之可证聒读瓜。即括音瓜。括今有二读音:kuò,gua,后者为古读音,说明《尚书·盘庚》:“今汝聒聒”之聒。应读瓜。按照鲁林的说法查阅古典文献的确有相关的记载,《玉篇》中记载:“懖,愚人无知也。”(日本唐写本聒作懖)这样说来,代表愚蠢义的“聒”在语言发展中可能与字形简单、语音相同的“瓜”出现过通假的现象,并且在后来的语言应用中,“聒”的无知义逐渐消失,而取而代之的“瓜”字便有了“愚蠢、无知”的意思。并且这种取代应该发生在唐朝之前,据《汉语大词典》记载,清代的《仁恕堂笔记》中写道:“甘州人谓不慧子曰‘瓜子’,(甘州即今甘肃)殊不知所谓。后读《唐书》,贺知章有子,请名于上,上曰‘可名为孚’,知章久乃悟上谑之曰以不慧,故破‘孚’字为瓜子也。则是瓜子之呼,自唐以前即有之。”随着语言的新陈代谢,在现代汉语中已经找不到“瓜”字的无知义的记录,“瓜子”一词倒是可以在《汉语大词典》中找到,意思乃是旧时对“不慧子”的戏称。

2.“瓜”字在方言中的分布。

尽管在现代汉语词典中,“瓜”没有“傻”的义项,但是在方言中,表示傻义的“瓜”还依然存在并广泛运用着。

根据《汉语方言大词典》的记载,“瓜”的第二个和第三个义项分别是名词“头”和形容词“傻”。作为名词“头”,多用作后缀,出现在西南官话中,姜亮夫《昭通方言疏证·释义》:“昭人斥人愚鲁喜用瓜字,曰呆瓜、笨瓜、傻瓜、黄瓜。瓜字代头,头形如瓜也,故头亦曰脑瓜壳,言小儿捧头曰捧着瓜儿。”代表“傻、笨”的意思的“瓜”出现在中原官话(陕西西安)、江淮官话(江苏扬州)、西南官话(四川成都)中,例如实的《白鹿原》中便有“瓜”的方言,在第九章中,田小娥就说黑娃:“兄弟你是个瓜瓜娃!不会。”“瓜”用在这里田小娥就是说黑娃不开窍,完全不懂男女之间的事情。在邢向东的《西北方言与民俗研究论丛》中也记载了西北方言中的“瓜瓜”一词是单音节形容词重叠后变成了名词的,表示傻子。在这些方言区中,“瓜”还组成了一些词组,比如:瓜子(中原官话、兰银官话),瓜女子(西南官话),瓜呆子(西南官话),瓜娃子(西南官话),瓜眉傻眼(西南官话)。

二.“傻瓜”一词的构成原因和构词法

1.构成原因。

在北大CCL语料库中我发现,在古代汉语中搜索“傻瓜”,只出现了十五条记录,而搜索“傻”竟出现了1479条,搜索“瓜”除了“傻瓜”的十五条,其余都是表示植物义的“瓜”,并且经过查询发现“傻瓜”一词最早出现的年代是在元代。按照葛本仪在《汉语词汇学》方言词中提到的:因为方言词所属的方言区域不同并且进入普通话并没有什么规律可言,所以一些方言词进入到普通话会在历史上就发生这种变化。那么根据这种观点,“傻瓜”一词在元代进入官话是可以的。

然而,表示“傻”义的方言词并不是只有“瓜”一个,类似的还有“整”、“铜”、“芍”,可是为什么单单只有“瓜”一个与“傻”组合成“傻瓜”进入普通话,而“傻整”、“傻芍”、“傻铜”却不能成活。根据实际分析,我认为有以下几点原因。

第一,根据普通话的定义:普通话是以北京语音为标准音,以北方话为基础方言,以典范的现代白话文著作为语法规范的现代汉民族共同语。我们可以得知,普通话是以北方方言为基础的,代表傻义的“瓜”字在北方方言区分布甚广,所以“傻瓜”一词可以先入为主,那么在南方分布广泛的“芍”就只能退居后线。

第二,如果说“芍”是因为在南方分布所以进入普通话的可能性要较小的话,那么与“瓜”同样分布的“整”和“铜”怎么也没进入呢?我认为这跟事物本身的贵贱、事物自身的物理特征有关系。

(1)物理属性

“铜”的外形没有什么特点,只是因为它的密度高,严严实实的,所以用来比喻人的脑袋太实在不活泛,因而“铜”具有“傻”的意思。“整”与“铜”类似,“芍”外形椭扁性,我们把它直立起来,它就像一个呆呆木木的人,傻傻地站在一个地方,一动也不动,此外“芍”的颜色大部分为深红色,这就越发让人觉得这就是一个傻得连一句话都说不清逼得脸都红的人,所以也会有“傻”的意思。然而通过上面的分析,“瓜”所表现的外部特征涵盖了“铜”、“整”、“芍”所具有的一些所谓的“傻”的特征,并且还具有自己的一些特色。“瓜”圆圆滚滚,外形如同人的脑袋,密不透风,滚动起来,让人觉得憨态可掬,果实也酸甜可口,那么当我们需要用一种亲昵的口气来表达我们对别人傻傻的做法的评价时,“傻瓜”一词就很适合了。那么相比之下,“傻”、“整”、“芍”的亲近色彩就不那么明显,所以语言还真是具有很强的社会性。

(2)事物的贵贱

“铜”属于金属一类,比较贵重,它并不像油盐酱醋茶一样与我们的生活紧密相关,所以它的分布是远远及不上瓜的,作为老百姓,我们都可以比较容易地接触到瓜,所以“瓜”具有比“铜”更广的使用范围,自然在生活中组词的可能性要大。同时也要提到上文的“芍”,“芍”在山区,它的日常用途一般是用来作为牲畜的食物,人一般不会拿它当作主食,瓜的味道甜美,大家一般都比较喜欢的,尽管不会当作主食,但在人们心中,瓜的地位又要高于芍,而“傻瓜”一词是带有可爱亲昵亲近的意味的,所以避免用“芍”来与“傻”组词也是可能的。

2.“傻瓜”的构词法

通过对“瓜”字的语料分析和“瓜”在方言区的分布使用情况,我们至少可以提出两点疑问:第一,“傻瓜”是来自西南官话(云南昭通)中本已有的“傻瓜”还是来自中原官话、西南官话(四川成都)、江淮官话中表示“傻、笨”的“瓜”;第二,两种不同的来源决定了“傻瓜”的构词方式的不同,前者是附加式合成词,后者便是复合式合成词。

我个人认为“傻瓜”一词中“瓜”和“傻”的意思是同等的,“傻瓜”一词可看成并列式的复合词,因为“瓜”作为形容词“傻”的意义在北方分布较广,在进入普通话时,较云南昭通一带的方言中“傻瓜”一词更容易接近,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其次,作为形容词傻的“瓜”本身就含有一种隐喻的意思,有喻指人的脑袋,所以这比单做名词后缀作为头更丰富也更形象。

此外,我们也不能断然肯定或否定“瓜”在历史语言发展中延承了“聒”无知的义项,尽管现在无从考证,但“瓜”现在在方言中确实有傻的意思。至于是“瓜”先延承了无知的意思而后人们才有根据瓜的外形特征进行造词,这就留给大家继续研究吧。

另外一个与“瓜”有关的故事记载也可以从侧面予以补充印证。有一位笔名为风轻云淡的作者也认为“傻瓜”的“瓜”是一个表示别人愚蠢的形容词。他认为理由还需追溯到遥远的古代,一个叫瓜州的地方(地处秦岭一带),在这个地方聚居着勤劳、朴实、诚实、能干的瓜子族百姓,瓜子族人在外务工时经常是任劳任怨、默不作声,这样人们便以为他们很愚蠢,便称他们为“瓜子”,而之后“傻瓜”的“瓜”便是由此演变而来的。我在这位作者的基础上做一点补充,这个瓜子族存在在瓜州,瓜州在唐朝时就被誉为“美瓜之乡”,所以当人们称呼任劳任怨的瓜子族人为“瓜子”时也不能排除他们当地的特产瓜对这一称呼的影响,瓜大,恰恰给人一种呆呆笨笨的感觉,所以“傻瓜”中的“瓜”是有一种隐喻意思的形容词,所以我个人认为“傻瓜”一词的构词法是联合型的复合式的合成词,并不是后加式的附加式的合成词。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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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葛本仪主编.汉语词汇学[M].版本说明:第2版 出版发行项:济南:山东大学出版社,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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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邢向东.西北方言与民俗研究论丛[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4.

[5]袁彩云.现代汉语[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6.4.

[6]鲁林.略谈关中方言若干[J].人文杂志,2000(1).

[7]王西维.简论西安话的构词法[J].陕西方言与名俗文化研究,2010(1).

杨铭,湖北大学文学院2010级对外汉语专业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