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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摆放着一个青花瓷瓶,随季节的轮换而插上不同的植物:寒冬,或是凌寒怒放的蜡梅,或是青翠欲滴的香樟枝;暮春,或是蓝色的萝卜花,或是三两枝狗尾巴草;初夏,或是一簇栀子,或是七八枝麦穗;仲秋,或是金黄的桂花,或是挂果的柑橘枝。这些植物,均是我从自家的菜园里随意摘取的。
其实,我家的菜园叫做花园更为恰当。菜园里有几株很有诗意的树:例如花椒树,冬天瘦骨嶙峋的造型,写满岁月的沧桑,总爱停在上面的麻雀,成了枝条上的一个个逗号;例如桃树,桃花之绚丽,给予人无穷尽的向往;例如桂花树,那浓郁的芳香,总爱入梦来;例如蜡梅,其花的艳与暖是隆冬时节最惊艳的一抹!栀子把这些树连缀起来,成为一道别具特色的篱笆,栀子开花了,那清香掠过初夏的天空,向四周弥散。栀子花的盛开往往在深夜,像蝉蜕皮一样,慢慢地褪去一层一层的外衣,花朵伴着人的呼吸徐徐展开。初日朗照时,一朵一朵都笑靥满面。试想,这期间是一段多么静好而神奇的时光!
树下种的是菜,调味的品种有小葱、大蒜、姜、芫荽,季节菜更是应有尽有。菜多得吃不完,就让它自然老去,这样你就会惊奇地发现,其实所有的菜都开花:空心菜的花是天蓝色的、浅紫色的;白菜的花是淡黄色的;萝卜的花是深蓝色的、粉红色的……菜和花就这么奇妙地共存,相依相偎。有时,站在自家楼上的阳台看菜园,真是一幅流光溢彩的图画。坐在这样的画中,或饮茶,或读书,或眺望天边的晚霞,或欣赏田野暮归的老牛,何尝不是一首闲适的田园诗篇?
菜园里还有一方池塘,池塘边是一行一行像诗句般的狗尾巴草,池塘里是往来翕忽、俶尔远逝的游鱼。夏夜,往往有一两只萤火虫提着灯笼来串门,拉拉闲话,共度繁星满天夜、惬意纳凉的时光。
负责看管这菜园的是一只叫做维尼的老狗。老狗是这菜园的新闻发言人,不管什么花开了,它都会叼上一朵,左摇右摆地来到主人面前,似乎开花是它看管的功劳;不管什么树结果了,它都会拉着你的裤腿,领着你去看个明白,似乎挂果也是它看管的功劳。特别是你在菜园锄草时,它更是兴奋地从这头追逐到那头。有时,它会望着池中的游鱼发呆,用前腿去捞了几次,但都无功而返。甚至有一次,它不管不顾地跃入池塘,鱼没抓住,却受了说不出的委屈,从此,它和鱼的较量才停止。但是,偶尔停留在菜园的麻雀、蜻蜓、蝴蝶,它却是要“斗争”到底的,谁让好斗是维尼的天性呢!实在没对手了,它就趴在树底下,眯上眼,美滋滋地晒太阳,一副恬淡的模样,惹得主人反而羡慕起维尼的幸福生活!
无论是种花还是种菜,无论是质朴,还是俏丽,其实,种的都是一种氤氲禅意,一种与植物动物和谐共存的禅意,一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