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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姆·兰比的炫舞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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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英国艺术家吉姆·兰比(Jim Lambie)的展览现场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大蠢朋克乐队(Daft Punk)的新单曲《Get Lucky》会帮助你进入状态事实上,激烈一点的另类摇滚更合适Primal Scream或The Clash乐队原始、野性的电子乐的重击都会带来思想上的刺激现在踏上台阶,感受现场的嗡嗡声—欢迎来到兰比的通感世界!

吉姆·兰比的装置作品《笔画》(The Strokes)2008年首次在格拉斯哥国际双年展露面的时候,就试图摧毁格拉斯哥现代艺术画廊的大展厅里高傲的廊柱,它成功了。兰比将一个巨大的代表波普艺术的大刷子绑在汽车尾部,驱车在那些西方古典主义的廊柱之间来来回回,刷子滚动的笔画在地面形成黑白相间的漩涡图案,就像罗伊·利希腾斯坦(Roy Lichtenstein,1923-1997)反复的绘画图案那样。至于作品名称,我想大家都知道纽约的The Strokes乐队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与性和吉他有关,而与乐队同名正是兰比的地面装置作品起名的原因,它确实包含了节奏、音乐和自我迷失等元素。

这件作品也和绘画有关,只不过现场并没有绘画。那些乙烯胶带精准地黏贴在地面上,胶带不能反复使用,展览结束后就会被扔掉,因此这也是一件临时装置。展出之前,兰比每分每秒都在着了魔似地设计这个项目,图案是由展出场地的空间特性所决定的。在早期的彩色装置如1999年的《Zobop》(作品名称来自涂鸦文字)中,胶带黏贴得一丝不苟,与伦敦泰特美术馆杜维恩画廊的墙壁和柱廊计划相吻合,将这个保守的大厅转换成充满活力的电子舞场地,恐怕约翰·特拉沃塔(John Travolta,1954- ,电影《低俗小说》中Vincent Vega的扮演者)在场也要羞愧得穿回他的白色西装(他在电影《周末狂热》〔Saturday Night Fever〕中身穿白色西装狂热摇摆,迷倒众生,曾被当成马龙·白兰度〔Marlon Brando,1924-2004〕一样崇拜)。当然这只是我的比喻,兰比自己这样描述:“对于我来讲,《Zobop》这件作品中地面的纹路使边界消失了,令人怀疑空间到底是在扩张还是在收缩……覆盖一个物体在某种程度上也使它原本清晰的边缘不再存在,同时吸引你走向更深的幻景。”

兰比利用建筑本身的特性来制造空间的节奏,色彩的冲击和初临其境的体验都会增强这种节奏。他使你暂时停下来并注意到你在那个空间里的出现、你穿过它的动作和希望看得更清楚、听得更准确、更加意识到自己在特定地方、特定时间在场的那种体验,就像你在舞蹈俱乐部的放纵、在疯狂喜悦下的喘息、你眼中的光、你脑海里回荡的声音。

从格拉斯哥到中国

与臭名昭著、缺乏管教的YBA艺术团体不同,兰比从不像达明·赫斯特 (Damien Hirst,1965-)和翠西·艾敏(Tracey Emin,1963-)那样总是试图成为伦敦更闪亮的焦点。他出生在格拉斯哥并在那里长大,格拉斯哥是英国最保守的城市,也是苏格兰的创意中心。在1980年代,他已经对当地的艺术产生兴趣,但只融入了音乐圈子。他曾与Primal Scream乐队当时的成员约翰·圣马丁(John“Joogs”St.Martin)同住一个公寓,兰比本人也是Teenage Fanclub 乐队的前身—The Boy Hairdresser乐队的电颤琴手。在艺术和音乐的较量中,艺术最终胜出,兰比1990年进入格拉斯哥艺术学院学习并于1994年毕业。也许兰比选择进入这所高等学府,是因为工艺美术运动的代表性建筑师查尔斯·马金托什(Charles Rennie Mackintosh,1868-1928)设计了格拉斯哥大学。这所学校人才辈出,道格拉斯·戈登(Douglas Gordon,1984-1988年就读,1996年特纳奖获得者)、大卫·施里格利(David Shrigley,1988-1991年就读,1996年获特纳奖提名)和理查德 ·莱特(Richard Write,1993-1995年就读,2009年特纳奖获得者)都是当时的学生,但他们成名之前也忍受着严酷的考验。兰比本人是在2005年获得特纳奖提名的。

目前为止,兰比已经做了相当多的地面装置作品,他力求将欧普艺术变得更有趣,而不是开倒车。欧普艺术的主要代表人物包括布里奇特·莱利(Bridget Riley,1931- )和维克多·瓦萨雷里(Victor Vasarely,1908-1997),像他们的堂兄弟极简抽象派艺术家那样,一直努力表明他们创作上富有理智的诚意,所以微笑是被禁止的。也许包豪斯色彩之王约瑟夫·阿尔伯斯(Josef Albers,1888-1976,德国人,1933年移居美国,包豪斯学院魏玛时期和德绍时期的主要成员及教师)和他的巨著《色彩构成》(Interaction of Color,1963)都应该遭到批判,因为这是个不受欢迎的群体。不管怎样,这意味着欧普艺术已经出现讨厌自大的趋势。只消问一问兰比的同龄人托拜厄斯·雷贝格尔(Tobias Rehberger)就知道,是谁被莱利指控作品抄袭?(这件将莱利的作品掉转方向并充气之后放置在柏林市立图书馆阅览室的永久性雕塑,看起来像一本带方格图案的打开的书。)吉姆的作品使“禁止微笑”变得更确定了,这是对欧普艺术的贡献。

兰比本次展览的主办方——艺术门画廊香港空间已经设立了大约一年的时间。它的前身对比窗画廊成立于1993年,自那时它在上海不同的地方举办项目式展览,直到2005年在外滩有了自己的空间。最开始画廊致力于推广现当代中国水墨,但从那时起,作为一家跨界艺术机构,它就已经是设计艺术的主要推手。这些年画廊举办了很多设计展,其中最著名的就是荷兰明星设计师马丁·巴斯 (Maarten Baas)的展览。更名为“艺术门”以后,画廊似乎更加活跃,比以前更加关注中国当代艺术和抽象艺术家(如朱金石、苏笑柏、李晓静的个展自5月底相继开幕),同时也在努力促进中西方抽象艺术的交流(如今年早些时候在香港举办的杰森·马丁〔Jason Martin〕个展)。有意思的是,画廊选择兰比并不是仅仅是因为他作品中的抽象性,也因为其中的设计性元素,这主要体现在他的地面装置作品中。由此看来,香港比上海更适合本次展出。

浪漫之花

这是兰比的一个小型回顾展,蓝白色版本的《笔画》使得整个地面像一个由不同区块组成的现代迷宫。在地面上展出的有兰比代表性的当代图腾《迷幻灵魂杆75》(Psychedelic Soul Stick 75),这是延续性“自画像”系列的最新作品 (此系列每次个展时做一件),竹竿上绑着一些袜子、烟盒等私人生活用品,这些物品表面都被彩色的线缠绕,充满了迷幻的美感,也象征着图腾崇拜,但作品名称却令人想到打击乐(兰比也是音乐家、DJ)。这件作品被放置在展厅的某个角落,等待被捡起、转动、敲击或被理解成麦克风、本性、自由、性或无论你喜欢的什么,或者也可以认为是吉姆靠在墙上。

角落被认为是现代图像系统中一个仪式性的地方,它在这里又一次出现了,实际上它在2013年的两件铝片墙上装置《金属盒》(Metal Box〔Istanbul〕和Metal Box〔Hyacinth Orchid〕)中都有体现。兰比很现实,确切地说是很小气,他使用和改造的材料都是日常生活用品,无论乙烯胶带、老唱片、袜子还是简单的铝片。在《金属盒》(Metal Box 〔Istanbul〕)这件作品中,7张彩色的正方形金属片一张压着一张,每张的4个角都匀称地折叠着,像小孩在学校里玩的有色纸游戏。这是以折纸手工的方式向正方形、向最早的俄国至上主义者马列维奇(Kasimier Severinovich Malevich,1878-1935)致敬,毫无疑问也是向阿尔伯斯致敬。金属的折叠性在某种程度上也唤起了人们对约翰·张伯伦(John Chamberlain,1927-2011)那些破烂的雕塑的记忆,但兰比的作品看起来是全新的、耀眼的,这同时也令人想到杰夫·昆斯(Jeff Koons,1955-)作品中闪亮的完美主义情节。我忍不住想知道兰比在消遣这些艺术家时是否会发笑。《金属盒》(Metal Box 〔Hyacinth Orchid〕)看起来更炫,一堆正方形被分成两排,每排3个,但是由于最上面一片的抛光,从而产生了眼花缭乱的效果,使空间变成一个扭曲的、充满镜像的滑稽世界。兰比在美美地炫耀的同时,当然也数落了一下安吉拉·德·拉·克鲁兹(Angela de la Cruz,1965-)。这位女艺术家因为宣称用雕塑消解绘画而引起关注和支持,这竟然也帮助她获得了特纳奖提名。

在一片颜料笔画的海洋里,漂浮着一些半露出的、内嵌老唱片的水泥立方体,这是兰比的“声波减速器”(Sonic Reducer)系列。当你在兰比的杰克逊·波洛克(Jackson Pollock,1912-1956)式“在绘画”体验中挣扎时,除了这些海上漂浮物,再没有什么可抓。类似这样的玩笑贯穿在兰比的很多作品中。《涡流》(Vortex〔Into the Void〕)调侃了赫斯特的旋转画,这是对赫斯特、瓦萨雷里和莱利 (对比莱利1962年的作品《Blaze 1》)的讽刺。

可有时候,兰比的批判性也使人头疼。这次展出的油画作品《别针》(Pin)画面褶皱,着线头,这些朋克范儿的别针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安全,而是关于犯罪和恐吓。这是对油画的神圣性的挑战,就像1970年代的英国朋克们在身体上穿孔一样,只是现在这不再象征着叛逆,而被尊为时尚。另一件作品《广场》(Plaza)是向绘画实践性提出质疑,或者向谈论绘画实践这种行为提出质疑(正如我现在所做的)。7个装着不同色颜料的袋子沿着墙壁悬挂成一排,高度正好能使站在那里的人触手可及,袋子里渗出的颜色与这个袋子本身的颜色又不同。也许应急的防火带必须马上派上用场,因为这些袋子正在搞脏兰比精心布置的、花儿一般的地面装置,这正像一个关于造型艺术和一次性用品的笑话。

Primal Scream乐队5月份会出一张新唱片《More Light》,封面就是兰比设计的:封面中间是主唱博比·吉莱斯皮(Bobby Gillespie ,1962-)的黑白照片,他高举到头上的手像昆虫的触角,被各种各样的拼贴鲜花环绕着。这个封面是系列作品的其中一件,该系列中的另外几幅本次也在香港展出:《所有年轻花花公子(大卫·鲍伊)》(All the Young Dudes〔David Bowie〕)展示的是从盛开的鲜花后面偷窥的摇滚巨星Ziggy Stardust;在《英格兰之梦》(England’s Dreaming)这件作品中,席德·维瑟斯(Sid Vicious,1957-1978)几乎完全被鲜花淹没,作品名称出自乔恩(Jon Savage,1958-)2005写的关于英国朋克和性手枪乐队(The Sex Pistols)的文章《First Wave》,展览名称“浪漫之花”出自英国的一个原型朋克乐队;另一件作品《金属盒》(Metal Box,1979)则出自后朋克乐队Public Image Ltd在1981年出的唱片。在作品《穿裘皮大衣的维纳斯》(Venus in Furs 〔Nico〕,2011)里,卢·里德(Lou Reed,1942-)隐在花丛中,这出自地下丝绒乐队于1967 年、由安迪·沃霍尔(Andy Warhol)设计的唱片《The Velvet Underground and Nico》,录像截屏也包含一张像摇滚巨星Stardust那样风格的鲍伊的照片。所有这些作品看起来似乎是在吊唁过去的时代,尽管鲍伊、吉莱斯皮和里德都还活着。音乐和老照片都是兰比个人经历的例证,记录了他作为一个当代艺术家、音乐家和视觉艺术家的发展过程,这使我们从兰比那些令人脑袋眩晕的、嘶嘶作响的地面装置和雕塑中解放出来。兰比将我们带回真实世界,重新体验音乐会之后的宁静和摘除耳机之后的瞬间,于此,我们听到的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