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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小说 第1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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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爱毛《空心人》

对现实伦理判断的超越

傅爱毛的《空心人》(《清明》2007年第1期)写的是黑心的小煤窑主杨结实的故事。为了赚取巨额利润,他隐瞒煤矿事故,用钱安抚遇难矿工家属,甚至为了保住自己的生财之道,他对两个被埋在井下的矿工视而不见。然而,小说的重心却不止于此。这些都是生活常识,也是伦理常识,小说关注的是杨结实的生活。频发的矿难造成了他的精神压力,他变成了性无能者,为此,老婆甚至不惜绑架自己的儿子来达到跟他离婚、又得到他的钱的目的。而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竟然让司机跟小姐给他表演真人秀。终于,司机在桑拿房遇到了自己的梦中情人,二人很快殉情自杀。杨结实的煤窑也被查封,奇怪的是他却变得寝食安稳了。小说的结局,杨结实的寡嫂和老狗一起自杀,去寻找她那同样因为煤窑事故而自杀的丈夫。小说极其冷静地描绘着血腥的生活。所有的人都为道德所折磨,又都为力量更强大的金钱所驱使。悲剧由此而频频发生,遇难、自杀和亲手杀死儿子以骗得抚恤金,一再升级的死亡也一再考验着小说的冲击力,考验着小说的伦理判断。

东西《伊拉克的炮弹》

小说的趣味

东西经常能够看到世界荒诞的一面,他也擅长把小人物的悲苦隐藏在黑色幽默里面。《伊拉克的炮弹》(《青年文学》2007年第1期)又是这样一个荒诞的小人物的故事。曾服过兵役的农民王长跑刚刚看上电视,就看到了美国炮弹在伊拉克爆炸。看到伊拉克的难民,看到战争给伊拉克带来的破坏,他的同情泛滥成灾。他全心关注战事进展,农活和婚姻大事都不在话下。忍无可忍的他提起笔给美国总统布什写信,并因此成了村里的英雄。最后,王长跑的眼睛瞎了,他等到了因地址不详而被退回的信。现实生活的逻辑在小说里毫无用处,整部小说像一个恶作剧,像作家某一时刻的突发奇想。

戴舫《月断霜虹》

打开婚恋题材的另一扇窗

定居西雅图的女人若槿在第四次婚姻的边界徘徊,她要给现任丈夫沅北下最后通牒。这是戴舫中篇小说《月断霜虹》(《上海文学》2007年第2期)的开头。到底什么原因让这个女人一再挣脱婚姻是小说的悬念。随着故事一步步展开,原因也渐渐清晰。然而这个洋派的故事和洋派的女人面临的却是传统得不能再传统的伦理困惑:第一任丈夫在美国生活不顺,又得了癌症,国内又有未成年的孩子需要抚养。沅北要用假离婚的方式为他争取保险,帮助妻子的前夫。若槿起初把这个举动当成丈夫考验自己忠诚的方式,后来又担心会由此失去婚姻。故事在此并没有滑向婚姻的机谋和求证,而是变成了单纯的真诚和体恤。小说在似乎脱离人性常轨的方向执拗前进,试图为传统伦理找到一个存在的理由,为婚恋题材的写作打开另一扇窗户。好在,小说并未因为作者强大的理念而显得站不住脚,它巧妙地利用阅读者自身的猜想作为吸引读者的理由。

姚鄂梅《浮生三日》

有限和无穷

姚鄂梅的叙述技巧圆融通透,尤其是书写女性的细腻心思,更是百转千回。《浮生三日》(《花城》2007年第2期)的故事在古今中外的文学、影视中屡屡被演绎:女人因为爱情的瞬间灿烂而付出一生。这样的一生通常都伴随着历史变迁和世事跌宕,通常都需要用第一人称进行回忆和追念的方式才能讲出韵味。故事模式一目了然,剩下的是书写技巧的冒险。姚鄂梅用从容淡定的讲述避免了读者对老套故事的厌弃。尤其是小说不经意间写到的另外两个女人,小凤妈和小凤的故事,一个不断重新寻找,一个等来重新被抛弃的结局。而“我”则终其一生、矢志不渝地等来男人一句“下地狱”的自我诅咒。两个女人为生活所迫的选择,与“我”为历史所迫的坚贞,如此相似又如此不同,生命的萎顿与衰老和承诺的坚定与蓬勃一道,铸造了一个值得再次演绎的个体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