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万龙:我为雪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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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酷爱滑雪,有30多年的滑雪经历, 50岁的人了还能玩年轻人都望尘莫及的高难动作;

他是前日本自由式滑雪队教练,旅居日本16年,回国只为了圆一个梦想;

年轻时的一段屈辱经历刺激了他,为让中国的滑雪运动员在参加国际比赛时有像样的装备,他奔波辗转,为中国高山滑雪队和自由式滑雪队拉来几百万的服装、器材和训练的赞助。

如今,成为万龙滑雪场副董事长、北京万龙奥雪国际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的他提起滑雪,还是一句话:“没别的,就是因为喜欢。”

看得出来,那是骨子里的喜欢。

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

很多年前黑龙江亚布力雪场的一个早晨,北风呼啸,天地间被皑皑白雪覆盖。

少年时的黄万龙穿着普通的棉衣裤,扛着厚重的滑雪板,和一群孩子一起跟在体校金老师的身后。他们要爬上几百米高的山,从山沟里滑下来,然后再爬上去,再滑下来。

这是无数个训练日的一天,再普通不过。那时候,他是松花江地区滑雪队的一员。

在这之前,黄万龙喜欢踢足球,没曾想,活蹦乱跳的他被体育老师看出了滑雪的潜质,“你去滑雪吧。”就这一句话,他就和滑雪结下了不解之缘。

作为一个地道的北方孩子,黄万龙对冰雪并不陌生,但真正的滑雪是一项费钱的运动。对于70年代在亚布力山沟里滑雪的这些孩子们来说,正规的滑雪服、滑雪板是个奢侈的梦,根本没地方买,就算有地方卖,也买不起。

不过这丝毫不能减弱孩子们的兴趣,虽然北风凛冽,滑板古老得可以进博物馆,身上的棉衣棉裤笨重且没有弹性,但大家自得其乐。

后来,黄万龙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北京体育大学,主修教练员专业。那时的北京还没有滑雪场,大家只能对着课本钻研理论,却没有机会滑雪。到了实践课,只能和水冰系的学生一起学游泳。回首往事,黄万龙哈哈一笑,说,这样也不错,至少学会了游泳。

后来的一次经历,成为黄万龙30多年滑雪生涯中抹不去的苦涩回忆。

1981年,黄万龙代表中国参加在西班牙举办的冬季世界大学生运动会,他用“不好意思出场”来形容当年比赛的窘况。“装备实在太差,穿着借来的跑步用的普通运动服,简直不好意思出场。水平也相当差,真丢人啊。”回忆起那段经历,黄万龙至今仍遗憾地摇头。

在那届运动会上,中国运动员颗粒无收。其实不仅是滑雪,当时的中国体育运动整体水平都很低,但黄万龙因为自己没有在滑雪项目上取得好成绩而感到深深的遗憾和自责。这件事强烈刺激了年轻的黄万龙,他想,有朝一日一定要通过自己的努力为中国滑雪运动员做一些实实在在的事情,至少,要让他们穿上像样的滑雪服。

1985年,大学毕业后的黄万龙被国家体委派到日本进行为期3个月的国际雪联自由式滑雪培训,这3个月时间,他接触到了新型的滑雪技术,积累了丰富的滑雪经验。学习结束,黄万龙满怀豪情壮志回来了,准备将所学全部用在国内的滑雪事业上。

然而事与愿违。依然还是新生事物的自由式滑雪运动在国内并无市场。而且因为条件所限,有关部门也无力支持这项运动的发展。

英雄暂无用武之地。无奈之下,黄万龙再一次远走他乡。在异乡的那些日子,想为中国运动员做点实事的愿望始终不曾改变。

1997年,时任日本自由式滑雪教练的黄万龙,凭借自己的关系,和日本某品牌公司合作,为当年参加长野冬季奥运会的中国自由式滑雪运动员拉来了服装、器材、训练的赞助。中国徐囡囡在那次冬奥会上摘得女子空中技巧银牌,改变了中国雪上项目冬奥会与奖牌无缘的尴尬。

2004年,都灵奥运会前夕,黄万龙又奔走呼号,几经周折,说服了圈里的老大――国际顶级滑雪装备商法国所罗门公司的高层。他们答应为中国高山滑雪队的7名运动员提供包括服装、器材、国外训练等所需的一切费用。

“这次谈判并不太顺利。之前所罗门没有以这种形式赞助过任何团队,要是单纯提供器材或者只赞助两三个运动员或许还有可能,可是我们要求赞助整个团队,而且包括所有方面。”具体是哪个细节,或是哪句话动了对方的心,黄万龙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只说,那次谈判真的很辛苦。最终,他的真诚和努力以及中国滑雪市场的前景促成了这次合作。从2004年到2006年,所罗门公司为中国高山滑雪队提供了从顶级滑雪装备、器材、服装到在国内外训练比赛,及高水平的国外的专职教练,这些全系列的顶级装备及国内外训练和比赛的赞助,使中国高山滑雪运动员和外国运动员一样得到必要的保障。通过中国高山滑雪三年的努力,中国高山滑雪运动员终于得到了进军意大利都灵奥运会的入场券,同时也在一些国际高山滑雪比赛中取得了女子项目第二名的好成绩。

虽然在2006年的都灵奥运会上,中国高山滑雪运动员没有取得理想的成绩,但是,这三年成为中国高山滑雪运动技术提高最快、水平最高的三年。

痛并快乐着

2002年底,旅居日本16年的黄万龙回国。在他看来,中国的滑雪运动开始起步,孕育着无限的希望,“可以挽起袖子大干一场。”

2003年,黄万龙开始策划建设滑雪场。为创建一流的滑雪场,他和现万龙滑雪场董事长罗力一起利用近两个月的时间,从早到晚,几乎踏遍北京周边方圆200多公里的山,最终决定在河北省张家口市崇礼县红花梁创建万龙滑雪场。万龙滑雪场作为国内开放早、雪期长、雪质好的一家国际标准的滑雪场,一直为业界人士所称道。从2003年开始,这里几乎每年都会举办国际滑雪友谊赛。也是国内外各滑雪队的训练比赛基地,中国Mogul国家队以及韩国和日本滑雪队已将万龙滑雪场作为指定训练基地,每年都来进行训练。而对于广大的滑雪爱好者来说,在万龙滑雪更是一种享受。

几乎在同年,北京万龙奥雪体育用品有限公司成立,全权所罗门雪具在中国区的销售。黄万龙坦言,做这一切还是因为喜欢。“如果纯粹出于商业目的,我就不做了。这市场太难做了。”

国内滑雪运动近年来虽有所发展,但发展的速度远远没有大家的预期那么快。黄万龙所说的难做,一是指竞争激烈,二是指市场小。跨过从无到有这个阶段后,中国高山滑雪运动的发展一直不尽如人意。运动水平比较低,运动的大众普及率也不高。

“日本、韩国的滑雪水平在亚洲处于领先地位,那里的孩子从3-5岁起就开始接触滑雪,中国的孩子开始练习滑雪一般都要在13岁左右。而日、韩的滑雪水平与世界上的滑雪强国欧洲的国家相比又有差距,所以说中国队员在滑雪项目上要落后于世界强国10年以上。”

黄万龙说,水平差的主要原因并不是身体素质,而是普及不够。中国的中、小学生体育达标通常以跑、跳为主,而在日本的一些学校,滑雪早就纳入体育达标的项目之一,更成为全民健身的普及项目。“高山滑雪本身相对来说属于危险度较高的运动项目,家长们让自己的孩子从3-5岁开始打乒乓球容易,要是3-5岁开始学滑雪恐怕就是天方夜谭。”

除此之外,这项运动发展不够快的原因还有文化、理念上的差异。国内的雪场越来越多,条件越来越好,大家的滑雪热情也逐年攀升,然而参与户外运动的个人、家庭及愿意为健康投资的人毕竟还是少数。从自然条件的角度说,山形、气候、雪量等的限制也影响了滑雪运动在中国的发展。黄万龙觉得,相比较而言,国内滑雪运动普及发展滞后的原因还是文化和理念上的差异。他举例说,韩国的自然条件也很差,但是他们的滑雪运动普及得特别好,虽然只有21家滑雪场,却有六七百万人在滑雪。中国有300多家滑雪场,滑雪人数估计只有100万左右。在中国,一些品牌的器材销售量还比不上韩国的一个零售店。

尽管如此,黄万龙对中国滑雪市场的未来还是很乐观。从中国高山滑雪队没有奥运会报名资格到参赛角逐;从万龙雪场早期的艰难营生到日渐红火,乃至吸引到了国外滑雪队入驻训练;从雪场上清一色的青壮年男子到越来越多的孩子和女人,这一切都预示着中国滑雪市场的春天终将到来。而在此之前需要等待多久,还是个未知数。对于黄万龙来说,作为一个“搞滑雪”的人,等待多久并不重要,喜欢这项运动本身就是件很幸福的事。“中国的滑雪产业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我们不用和北美、欧洲比,只要能达到韩国的水平就非常好了。”他说,现在虽然做得很吃力,但很有意思。

让我们去雪地上撒点野

冬天,黄万龙每个月都会去一两次雪场。滑雪运动的速度感和征服大自然的成就感使他着迷。虽然现在有一些室内的滑雪场,但他坚持认为,滑雪是力量和技巧的完美结合,还是应该到大自然的怀抱中体验一把。“如果滑的过程中赶上下雪,那种感觉就更加妙不可言。”

那应该是这样一幅画面:飞一般从峰顶一路下旋,近乎光速的充斥着五脏六腑。飙在最纯净的气息里,身体无限地亲近白色的雪地天堂,仿佛走过梦境,穿越梦幻……

难怪有人说,滑一次,你就会上瘾一样地爱上它。

国内的雪期结束后,如果有时间,黄万龙还会去韩国、日本等邻国及欧美等地滑雪,一个不折不扣的骨灰级滑雪迷。他最爱玩的是越野般的坑包跳跃。

“您会滑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也许,80岁?呵呵。” 坐在办公室里,黄万龙笑着说。窗外刮着5级北风,大风过后,天空湛蓝,阳光和煦。屋里很温暖。

采访结束,秘书进来说来了一个应聘的,黄总歉意起身。一问之下,说,最近在招兵买马,准备扩大所罗门专卖店的数量和规模。

也许,他期待已久的春天就快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