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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顽童玩转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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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传芳,在茶界被称为“老顽童”,外界的评价是个经常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因此有人骂也有人敬。第一次见到黄传芳是在昆明康乐茶城他的康提茶庄,他穿着白色的对襟衫,脸上堆满调皮的笑,颇有几分老顽童周伯通的风骨。那时他刚从茶山回来,带着两个朋友,一个是台湾著名的音乐制作人,台湾师范大学的宋文胜教授,一个是古琴演奏家毛元瑞。他们正在做一个关于“茶与音乐的对话”的研究。我也有幸聆听了在古茶树下弹奏古琴的录音,确实悠扬深邃,仿佛天籁。据黄传芳介绍,“茶与音乐的对话”能够代表目前台湾茶文化研究的某些方面。趁着宋教授也在场,我先采访了他。

宋教授,您好。这次与黄传芳老师去茶山应该收获很大吧。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所做的“茶与音乐的对话”这个项目,研究的主要内容和研究方法,今后将如何展示成果?

宋文胜:我本身也是非常喜欢喝茶,过去喝乌龙茶,现在喝普洱老茶。茶是中国的国饮,它在深层的文化底蕴里面,是和我们的灵魂不可分开的。在某些时候茶总能给我一些心灵的感动,就像音乐一样。我时常在想茶与音乐之间是否会有某种内在的联系呢?后来在和各类朋友的交流中就有了这个关于“茶与音乐的对话”的研究。这是一个跨文化的研究,从音乐到茶,从感官到精神,从技术到艺术,这将是个具有开创意义的研究。

研究内容主要是这些方面:1、古琴声音的失传。古琴的制造技术在的时候已经断层了,如何在古老的典籍中找出古琴的声响艺术,重塑制造工艺。从声音的消失联想到后发酵普洱茶的未来究竟会怎样?后发酵的方向与路线是否正确?古琴的特色和老的普洱茶的香气之间的关联性到底是什么?2、资讯的爆炸跟品味的消失。现在人们生活的速度太快,人静不下来,品味的消失是声音和美味失传的重要原因。3、人类五感里听觉与嗅觉的对话,看得见的视觉和听得见的听觉是最直观的第一层的感受,看不见摸不着的感官世界,很难用言语来传达,音乐是很难用言语来传达的,喝到好的茶也很难用语言来传达。好声音与好茶之间有何关联?该如何去描述好的感觉?最后我们还会组织一场品音与斗茶大会。连续三年,我每年都要在云南的茶山呆一段时间,今年去的千家寨,白天去采茶、制茶,当茶农,晚上就沉静下来弹琴。想从茶的源头进行与自然的交流与对话。研究成果会出成一本书,并配上茶和音像制品。

因为宋教授是当天下午的飞机回台湾,宋教授离开后我才开始了与黄传芳的对话。

您做了一辈子的茶,能不能分享一下这么多年您做茶的一些经历和故事呢?

黄传芳:我今年57岁,34年我在台湾就开始接触茶了。24岁开始喝茶,25岁就很不要脸的当了茶艺讲师。那时候泡茶有很多门派的,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发现了很多泡茶方法是不合理的,经过琢磨我独创了一些泡茶技艺,于是就得罪了一些门派。从那时开始我就经常被人骂了。

到28岁,我喝茶喝到身体受伤了,从28岁到30岁就没有喝茶。我对茶的认知是从感性(茶那么美)到理性(泡茶技艺的钻研)到最后因为大量喝茶导致肾脏气脉受伤,容易腰酸背痛、心律不齐、脑神经衰弱、容易疲倦、晚上睡不着白天起不来,还易怒不安,对外人还算客气,到了家里看到老婆孩子,一股子怒火就很容易爆发出来。因此我很愧疚,身为一个茶人怎么可以脾气这么坏?茶既然是健康的,身为一个茶人怎么可以把自己的身体喝坏掉?后来我才知道茶原来还是有很多禁忌的,比如说茶叶里的鞣酸会与血液中的铁氧化成鞣酸铁,它是惰性的,会让红血球罢工,不给你的血液运输养分和氧气,因此会让人气虚。

当我受伤以后,就停了三年的茶,逢人便劝不要喝茶。人家说黄先生,你是莫名其妙,起初是我是跟你学茶,你现在又叫我不要喝茶,那岂不是很矛盾?挡人财路啊!后来我觉得这样不对,既然茶有了几千年的历史,茶是上天给我们的好东西,很多时候只是在制作方法上面有缺陷,人为的让茶变得不好,而不是茶本身不好。我30岁那年皈依佛门许了一个愿:希望让我能够研究出一种技术,解除茶叶中的“禁忌”。经过钻研,我发现了茶叶的烘焙技术,能够把茶里面存在的缺点,生青二水排掉,茶的寒性转为温,再把多余的咖啡因以及鞣酸尽量的排除掉。我只敢说我“发现”的,不说是我“发明”的。当我研究成功之后,我愿意把这个技术流传。这些年,我在推广这个技术的过程中,也得罪了不少人,甚至影响了不少人的利益,所以曾经有人说我“禽兽不如”。因为我主张茶应该是要当下就能喝,并且当下喝了不会伤身。

您是什么时候开始做普洱茶的呢?您做普洱茶的理念是什么?

黄传芳:当我开始使用茶叶烘焙技术以后,发现经过处理后的普洱茶,在保健功能上都比乌龙茶、绿茶更好,所以从25年前,我就开始主营普洱茶。那个时候,其实台湾人都还不怎么喝普洱茶的,我们的普洱茶也不是进口的,都是从香港走私的。我做了25年的普洱茶,但是我一直给自己定了一个原则,就是不介入炒作,不去碰老茶,当然自己喝是可以,但不会故意去收藏老茶来卖,因为我怕我控制不了我的贪欲,老茶有那么大的利润空间,我势必要去炒作、去忽悠别人,也就没有太多的心思放在我的研究和推广教育上了。

您是台湾人,但是我知道您每年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会呆在云南,那么您和云南是怎么结缘的呢?

黄传芳:是啊,我现在经常和别人讲“我们云南”,挂在嘴上的是“请来我们云南玩,请买我们云南普洱茶。”我80年代就做普洱茶了,但是99年以前,我们从来没有来过云南,我的一个朋友说我你做了那么多年普洱竟然都没有到普洱茶的故乡云南走走?后来我就来到了云南。第一感觉就是,哇,云南这么穷!当时我去到思茅的镇沅九甲乡,那棵2700年的野生型古茶树已经很有名了,本来我是打算去看看的,但是爬到半路实在太累爬不动了,就把相机给朋友,让他们照了给我看。我知道野生型古茶树只有膜拜的价值,我更想在九甲找到栽培型古茶树,我问了九甲乡的乡长和书记,他们都说没有,我就很失望地离开了。来到了古城,遇到一个小姑娘小艾,我开玩笑似的问她:“你们这边有没有古茶园啊?”小艾说:“有啊!”“在哪里?”“我家就有了,就在镇政府旁边。”我那时候听了真的很生气,为什么一个乡领导竟然不知道自己所管理的这个乡有古茶园呢?只知道2700年的古茶树。九甲人经常会讲一句话:“(观光者)来了又走了,带走了我们的土特产,叨扰了我们几顿饭,什么都没有留下,就留下了垃圾。”我觉得千家寨对九甲的发展是没有帮助的。后来我就开始走访这些古茶园,我发现古茶树真的有一种特殊的底蕴,它的力量很大,有一种清醇的感觉,不是一般矮化的小茶树和现代茶园茶所能比肩的。当再回到九甲,在九甲乡的一条街上我许下了一个愿: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帮助这个乡发展茶叶,以茶来脱贫,小艾就是最早在我的帮助下以茶致富的。

后来差不多有足足6年的时间我都没有做生意,一直都是在做推广,那时我是逢人便劝喝普洱茶,逢茶人便劝他要做普洱茶,我做了很多10克的迷你饼,到处送。当时别人给我一个别号“传教士”,还有人说我是疯子、傻瓜。我在九甲捐建了一个绿色资源展览馆,又出资请台湾的一个作家阿亮写了两本关于普洱茶的书《风起云涌普洱茶》和《普洱找茶》在台湾和云南推广普洱茶。要知道2000年左右,知道普洱茶的人还是非常少的,整个思茅市区只有三家买茶叶的店,还是杂货铺类型的。03年我在思茅市打造了一家康提茶文化园地,在12亩的古茶园里,进来消费只要10块钱,喝茶都是用大碗,是云南比较早的可以喝茶、赏茶、学习茶艺、茶文化的地方。

您被人称为“老顽童”,一定是干过很多夸张、疯狂的事情,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

黄传芳:我的个性经常不拘小节,喜欢骂人。2006年的时候,我开始拼配茶,拼配的过程中我批判过茶厂的人,为什么熟普不可以渥堆好,为什么会有那么重的霉味。有一次我和一个朋友到一个工厂考察,走进渥堆车间,隔着10米我的朋友就不愿靠近了,我还呆了5分钟。那个味道实在是难闻啊!很多人都不服气,说我总是在放高论调,他们就呛我,你那么会讲,你渥给我看啊!渥就渥,我那时候在康乐茶城中心馆四楼有个办公室,150平米,我把办公室的东西全部清空,就在办公室里渥堆,一次就渥堆了15吨茶,疯狂吧!“老顽童”怎么来的?天不怕地不怕。渥堆需要浇水,当时就用480桶的矿泉水,一桶桶滚着上去,还遭到别人的投诉。45天后渥堆成功,香气四逸,我向他们证明了,熟茶渥堆得好是不会有哪些难闻的味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