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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里的人不苍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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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岁的朵蓝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苍老了,无力去爱。朵蓝长得不够美,也不再娇嫩,她不相信会有男人长久地用爱来喂养她的灵魂。所以她拒绝程亚东,将他赶出自己的棉布店。程亚东帅气又多金,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会爱她,除非他疯了。

程亚东的举动确实有点像疯子,他几乎每天都会出现在棉布店外,大概是怕惹朵蓝生气,不敢再进来,只是站在门外发呆或徘徊,有时一小时,有时一下午。

某一个下午,朵蓝在店里专注地缝制一个被单,无意间抬头往外看,天空不知何时落了雪。程亚东还在,站在落光叶子的梧桐树下,抬着头往天上看。

朵蓝缝制好被单,觉得无聊,就打开店门问,你这是做什么?程亚东显得很开心,大踏步走过来说,看雪啊,觉得有趣。

我是问你,天天来这儿到底想干什么?

想和你好。

想和我好的目的是什么?

得到你。程亚东凝视着朵蓝,眼神坦坦荡荡的。

好啊!我可以满足你。朵蓝故意笑得很风情,她没打算和程亚东谈情说爱,但她也不抗拒和一个帅气的男人。何况这个帅气的男人貌似很喜欢她,而她正寂寞。

2

在朵蓝的住处。朵蓝让程亚东去洗澡,她着身体躺在床上等他。起初程亚东还有些拘谨,朵蓝钻进他怀里扭动了几下,他的身体就热了,热烈地吻她。朵蓝很久没有碰男人了,她感觉自己化成了一朵云,轻飘飘地飞升了。

结束了征战,两人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程亚东轻轻吻着朵蓝的额头说,以后你就是我的人了。她没说话,沉沉睡了过去。

醒来,已是傍晚,旁边没有了程亚东,他好像是走了。朵蓝打开电视,却看不进去任何节目,心里没来由地失落。这失落让她感到害怕,她怕程亚东会在她心里留下印迹。

朵蓝心里最深的印迹是林宇。

三年前的某一天,朵蓝将钥匙落在了房间,她请来开锁师傅,对方捣鼓半天说锁坏了,要么换锁,要么加钱。正僵持着,林宇出现了,他客气地说,师傅再试试吧。一句话就像魔咒,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朵蓝抬头看林宇,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心砰地跳了一下。两人住对门,那之后就常常碰到,虽然只是简单寒暄,但足以让朵蓝心生欢喜。

是朵蓝先迈出了第一步,阴历冬至那天傍晚,她端着饺子敲开了林宇家的门。一切水到渠成,他们很快就掉进了爱的漩涡,像所有爱里的人那样,他们一开始很热烈,然而半年后,林宇的表情就冷了,他说分手吧,不爱了。

程亚东忽然推门进来,吓了朵蓝一跳,思绪也被硬生生地拽了回来。

程亚东温柔地笑着说,我买了炒虾和牛肉汤,要趁热吃。那样子,好像她真的已经是他的人了。很久没有男人这样陪着她吃东西了,朵蓝心里踏实又温暖。

然而新的一天开始,朵蓝还是决定将那一页掀过去,过自己的生活,沉静的,没有惊喜的生活。程亚东显得很痛苦,为什么?你看得出来我很在乎你。我第三次见你,就喜欢你了。

3

程亚东第三次见朵蓝在是什么时候,朵蓝已经不记得了。程亚东来朵蓝店里很多次,帮母亲取做好的被单,为小外甥女定做玩偶,甚至给自己定做衬衣。朵蓝有时也会想,或许程亚东对她就是真的呢。朵蓝的心有一块开始变得柔软。

临近春节,朵蓝开始和程亚东约会。程亚东每天去棉布店接朵蓝下班,一起吃饭,抱着她坐在沙发上看电影,像抱一个孩子。朵蓝有时会偎在程亚东怀里睡着。

大年三十,程亚东要带朵蓝回家吃年夜饭,朵蓝拒绝了,她没办法刻意做出乖巧伶俐的样子讨老人家欢心。程亚东没有勉强,很快他就回来了,他说,我想你。朵蓝走过去,轻轻抱住了他。她发现自己一点都舍不得放开这个男人。

朵蓝想彻底忘掉过去了,忘掉那个令她心痛得恨不得死去的晚上。

朵蓝在林宇的住处外等他,她已经等了一个星期了。林宇为她找了房子后,连电话号码也换了,朵蓝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见到他,除了等。林宇终于回来了,却是和一个妖娆的女人一起。

林宇向朵蓝介绍,这是我女朋友。他说,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和你不过是游戏一场。朵蓝跌跌撞撞地跑到一架立交桥上,抬头望着夜空,月光真凉薄啊,一如这凉薄的人生。有那么一瞬间,朵蓝真想从桥上跳下去。

4

周六早上,程亚东给朵蓝打电话道歉,他要在家忙一个策划案,不能陪她。

朵蓝拎一桶鱼汤去见程亚东,这是她第一次到他的住处。在程亚东的卧室,他们接了一个绵长热烈的吻。程亚东有些羞涩,等我,你突然来,我没有准备。

朵蓝懒懒地靠在床头等程亚东,不经意间,她瞥到了电视柜里的相册,很厚重的几本,整齐地码放在一起。那里面一定记录了很多与程亚东有关的故事。

朵蓝满怀着喜悦,轻轻翻开一本来看,瞬间就被其中的一张照片击中了心脏――和程亚东并排站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分明是林宇。而林宇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吧。朵蓝强作镇定地捧着相册坐在程亚东身旁。

原来林宇是程亚东最好的哥们,他们一起读高中,一起读大学,毕业后虽然到了不同的城市工作,但感情丝毫没有变淡。后来林宇突然被人打死了,凶手至今还逍遥法外。

朵蓝觉得呼吸困难,再也撑不下去,仓皇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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朵蓝没有勇气去死,只能带着血淋淋的伤口,踉踉跄跄地往前走。朵蓝恨林宇,她脑子里一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就是要惩罚他。

朵蓝的父母在她十九岁那年就出车祸去世了,留下一笔钱给她。她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找不到可靠的人来帮她。

好在不久后,朵蓝认识了一个有钱的已婚男人。男人要包养她,朵蓝毫不犹豫答应了,条件是男人必须要帮她做一件事。

男人花钱雇了两个打手。凌晨一点,打手回消息说,下手有点重,人可能被打死了。朵蓝差点没瘫在地上,她从来没想过要他死啊。男人慌神片刻对朵蓝说,记住是我找人打的他,这件事和你没关系。他的家人朋友都不知道你的存在,你先照常过自己的生活,找个合适的机会就到外地去。

第二天,朵蓝就听到消息说林宇死了。没有警察上门来调查,朵蓝也不敢去自首。她听说那个男人已经出国了,他原本在国外就有产业。提心吊胆地在屋子里躲了半个月后,朵蓝收拾东西悄悄离开了那个城市。

随着时间流逝,午夜梦回,朵蓝的内心会受到强烈的煎熬。只有白天,她才过得平静,她希望可以将安稳平淡的生活过久一点,再久一点,直到警察找来。警察没有找来,程亚东来了,带着林宇的照片。

朵蓝想,这一定是上天对她的惩罚,她休想获得幸福和圆满。如此也好,她的灵魂终于可以彻底地得到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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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亚东来找朵蓝,开门见山地问,你认识林宇对吗?

朵蓝说,我会去向警察说明一切。

程亚东紧皱着眉头,声音沙哑,为什么你要那样做?其实林宇是爱你的。我记得有一天晚上,他喝醉了酒打电话给我说,有个女孩在门口等他,他赶走了她,让她滚。他说他其实很爱她,但无法继续和她在一起。因为他曾经无意中害另一个女孩受过伤,那女孩喜欢他,女孩的哥哥逼迫他们在一起,否则他们就会找人毁了她的脸。

林宇所说的“她”就是朵蓝。朵蓝的心猛地被刺痛了,眼泪滂沱而下。除了哭,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程亚东蹲下来,轻轻将朵蓝抱在怀里,语无伦次,朵蓝,我爱你,你不是故意的……你让我好好想想……你先等等我……程亚东说完就站起来走了,脚步很慢很沉重。

朵蓝决定去自首。在车里,程亚东紧紧地抱着她说,我会等你,无论多久。

警察听朵蓝讲述了一遍事情经过,就断定林宇的死和她无关。

据警察说,那晚,林宇其实遭遇了两次毒打,第一次是半夜十一点左右,有人看到林宇被两个小伙子打晕在KTV门口。第二次是凌晨三点半左右,在荒郊野外,林宇被人群殴致死。警察还说虽然案件还没侦破,但已经有了一些线索,某小区的监控录像拍到林宇在事发前的下午,和一个女人在电梯里发生激烈的争吵,女人在出电梯时,狠狠甩了林宇一个耳光。警察给朵蓝看了录像,和林宇发生争吵的女人就是朵蓝曾在林宇家门口见到的那个。

从派出所出来,朵蓝和程亚东的心情都很凝重,为林宇。朵蓝紧紧地拥抱住程亚东,流了满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