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苏期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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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苏期的世界经济表现脆弱,新兴经济体危机应对措施中的潜在风险在未来可能逐渐凸现。

近来一些预测认为,新的金融海啸正在逼近。例如,位于法国南部城市尼斯的“欧洲政治预测实验室”的智库发出警告说,今年第二季度将出现全球体制性危机进一步恶化的状况,国家债务违约和随后形成的“债务之墙”将与西方银行体系产生致命冲突。这听起来有点危言耸听,但保持对风险的警惕也算是谨慎态度。同样的道理,让我们看看新兴经济体未来的挑战来自何方。

金融危机到来后,扩张性财政政策直接拉动了新兴经济体的复苏,但仍有一些潜在的问题需要解决。首当其冲的,是财政赤字。2009年,新兴经济体财政赤字占GDP的比例明显增加,在印度和俄罗斯甚至已经飙升至近7%的水平。这一方面来自于经济增长速度放缓,以及减税政策所导致的税收收入减少,另一方面来自于政府投资支出、转移支付和经常性支出的增加。激增的财政赤字意味着未来经济刺激方案的可能性与力度缩小,还意味着必须发行国债融资,而糟糕的财政状况又会提高融资成本。

同时要关注的是,各国推出的经济刺激计划还会产生“挤出”效应,即政府开支可能导致资源从私营企业流出,形成政府与私人企业争夺资源的局面。在税收政策上,减税虽然能增加居民的可支配收入,以达到增加消费、刺激经济增长的效果,但在经济复苏初期,居民对收入预期持谨慎态度等多种因素会导致边际消费倾向较低,因而减税对消费的刺激作用有限。各新兴经济体中基础设施和工业项目是政府财政刺激的两个重点领域,而在国内产能利用率处于低位、基础设施已相对完备且世界经济将进入低速温和增长的前提下,进一步增加产能和基础设施的边际收益可能极低,甚至会带来负效应。

另外一个值得关注的重点是,宽松的货币政策会带来通货膨胀的压力,并形成资产价格泡沫风险。从部分新兴经济体的近期数据来看,尽管基础货币投放大量增加,但货币乘数在下降,广义货币并没有明显增加;商业信贷增长也没有明显改善,大量放出的钱最后经商业银行又回到央行,变成了超额存款准备金;国际原油和初级产品价格的反弹可能也会超过预期。这些将带来通货膨胀压力。除个别国家外,新兴经济体目前资产价格的上升尚控制在一定的程度和速度之内,然而未来形成资产价格泡沫的风险远高于通胀。

发达经济体高失业率和经济结构调整缓慢,意味着新兴经济体的外部需求不会迅速强劲增长,而内需暂时还无法完全替代它成为经济增长的引擎,因而新兴经济体实体经济的复苏过程将十分缓慢。此外,还有一些制约因素导致企业不愿或不能将资金投入实体经济:在经济复苏初级阶段,企业对经济前景和投资预期收益并不乐观、产能利用率还不是很高;在经历利润大幅度下降期后,可用的自有资金有限;垄断行业与服务业改革相对滞后以及缺乏新的支柱行业,企业的投资热情难以被激发;刺激政策带来的大量流动性可能更集中于大型企业,中小企业融资难的局面仍未根本解决。所以,在宽松货币环境和汇率升值预期驱动下形成的大量流动性可能并未被实体经济吸收,而是大量涌入虚拟经济领域,推动资产价格大幅上涨,乃至形成泡沫。

在经济复苏势头不稳的情况下,退出策略选择成为一个关键的问题。一些新兴经济体已经制定了退出计划,其中一些已经提高了金融机构的存款准备金率。考虑到各国在经济增长、物价、就业、汇率、短期资本流入、财政状况等诸多方面的差异,这些国家将自主决定退出的时机、步伐和方式,同时相互间也需要充分地协调与合作,以保证政策的充分传导和不对他国经济复苏造成负面影响。

作者:中国社科院副研究员 田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