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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与“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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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 要:战国中期最大的哲学创获即在于“心”的发现。以“心”为“环中”,孟子、庄子对生命的价值与意义进行了深微地反思,并藉之构建了各自的哲学体系。孟、庄“心论”的内在理路是针锋相对的——或求“集义”,或倡“集虚”;或落实为“性”,或发显为“神”;或主“思诚”,或申“去知”;或“以心统气”,或“以气统心”;或期于“仁政”,或归于“游心”,体现出了不同的哲学关怀与心灵境界。归结说来,孟子追求的是兼具道德自觉、伦理关怀与政治理想的“良心”;庄子则欲洗濯一切世俗价值,而在“方之外”体认自由与逍遥的“虚心”。

关键词:心;孟子;庄子;良心;虚心

中图分类号:B222.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3—0751(2012)04—0122—06

在战国中期,孟子和庄子分别对儒家和道家哲学进行了创造性的深化和拓展。在他们华敏的思致之中,儒道之学双双趋于缜密与深微,终而成为“百家争鸣”时代的思想最强音。在孟子和庄子的理论创获中,“心”之内涵及价值的凸显无疑最值得我们深入研思。陈鼓应先生认为:“由春秋末期到战国中期,是古代历史上的大变局:在那苦难的时代,战争频仍,政局动荡不安,人民长期陷于生死存亡的极限困境中。同时代的孟子和庄子对于‘心’的议题的关注,反映了那个特定时代对如何安顿生命的迫切需求。”①通过对“心”的精研,孟、庄将各自的形上之思、现实之怀融汇于方寸之间,不仅安顿了自我的生命,也在中国文化史上植下了两颗内蕴无穷、气象万千的“灵根”。孟、庄对心灵的沉思,可谓泾渭分明而交相辉映。相较而言,孟子之学如“泰山岩岩”,氤氲出一派俊朗与清明的浩然之气;庄子之思则体现为“姑射之山”的超旷与渺远。然而,两人虽然同时并峙,惜乎未见一面、未交一词,而成历史之憾。在下文中,我们即试图以《孟子》和《庄子》内七篇为本据,以孟、庄对“心”的论述为核心,虚拟一场“心灵对话”。

一、“集义”与“集虚”

正所谓“充实之谓美,充实而有光辉之谓大,大而化之之谓圣,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孟子?尽心下》),在孟子那里,心灵只有在“充实”的基础上才能体现出美善;而且,惟有以此“充满而积实”的心灵为基础,人生才能生成“英华发外”的光辉,终而成就“圣”、“神”的人格。那么,什么样的心灵才可谓“充实”?孟子描述“浩然之气”说:

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无是,馁也。是集义所生者,非义袭而取之也。(《孟子?公孙丑上》)

孟子认为,蕴藏并充盈于心灵之中,而且能鼓舞变化气质的“气”即是“浩然之气”。“浩然之气”之所以称得上是心灵的重要部分,或者说影响心灵的要素,就在于它“配义与道”或者“集义”; 反过来说,如果没有“义与道”的充实,“浩然之气”就会化而为一种毫无生命力的“馁气”。孟子以“仁义内在”、“居仁由义”为核心,以仁、义、礼、智等德目为基本关切,“浩然之气”所指涉的“义”与“道”,无疑就是孟子所讲的恻隐、羞恶、辞让、是非等“善端”,或者说仁、义、礼、智之“本心”与“善性”。因此,孟子“集义”的基本意蕴即是心灵对善端或本性的体认、笼括及涵养。鉴于孟子还有“天下之通义”(《孟子?滕文公上》)的说法,以及将“义”、“礼”对举的段落,所集之“义”自然也超出了单纯的内在范围,而兼具外向性的社会、伦理甚至政治品格。也就是说,“集义”还指涉着心灵对仁、义、礼、智之心的积极阐扬及推拓;惟有如此,才能在此基础上形成实践性、现实性的“人路”,也即“大人”或“圣人”的生活方式。综上所述,“集义”既是心灵对仁义价值的体认与涵养,也是对儒者生命之“路”、生存之“道”的创辟。

与孟子“集义”相比,庄子认可“集虚”之说。庄子说:“唯道集虚,虚者,心斋也”(《庄子?人间世》),“心斋”即是心灵对“唯道集虚”的觉解及体认,在这种意义上,“集虚”就是“集道”。“心”以“道”为价值本体,与道合一的心灵境界也必然是“集虚”的。在庄子那里,“道”既非宇宙本体,亦非政治原则,而只是在与“心”的融契中所呈现出来的心灵境界及生存方式,这种境界及方式最终体现为“虚”——也即逍遥而自由——的情态。庄子说:

体尽无穷而游无朕,尽其所受于天而无见得,亦虚而已。至人之用心若镜,不将不迎,应而不藏,故能胜物而不伤。(《庄子?应帝王》)

“虚心”便是一颗镜子般的心灵,它永远在照物、胜物,却不会被外物所牵系,更不会被外物伤害。如果说“集义”主要依靠思诚、存养之功,“集虚”需要的则是一种扫落、洗濯的工夫。《说文》云:“斋,洁也”,“心斋”意即对心灵的洗濯与洁净。庄子说:

吾所谓无情者,不以好恶内伤其身,常因自然而不益生也。(《庄子?德充符》)

安时而处顺,哀乐不能入也,是之谓帝之悬解。(《庄子?大宗师》)

死生、存亡、穷达、贫富、贤与不肖、毁誉、饥渴、寒暑,是事之变、命之行也,日夜相代乎前,而知不能规乎其始者也。故不足以滑和,不可入于灵府。(《庄子?德充符》)

“内伤其身”即“伤心”;“不能入”的处所是“心”;“和”、“灵府”亦是指“心”。由此可见,要想获得一颗“斋心”,就不能受到好恶、哀乐之情的困扰,以及死生、名利、事命等世俗价值的牵绊。可以说,在庄子的这种“广漠之野”上,不仅孟子式的“四端”无法植根,更不可能生长出孟子所乐道的“牛山之草木”。

可见,虽然都有一个“集”字,“集义”有其实际的内容,而“集虚”则是无所集的。相对于“虚”而言,孟子的心灵有其“充实”的仁义内涵;相对于“义”而言,正所谓“彼其所保与众异,而以义誉之,不亦远乎”(《庄子?人间世》)——庄子的心灵是不合“义”的,超乎孟子式的道德理性及政治关怀。

二、“性”与“神”

孟子以“性善”勘定心灵的本质,“性”可谓是孟子“集义”之心最为真实而具体的内容;庄子“集虚”的心灵呈现出“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庄子?人间世》)的情状,“神”就是“虚心”的无常妙用。这种不同有着很直接的文本依据:《庄子》内七篇没有出现“性”字,《孟子》虽然用到了“神”,但这些“神”都未与“心”建立丝毫关联。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