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范文大全 > 正文

济南的伶人往事

开篇:润墨网以专业的文秘视角,为您筛选了一篇济南的伶人往事范文,如需获取更多写作素材,在线客服老师一对一协助。欢迎您的阅读与分享!

闲暇中的京剧

2014春晚舞台,京剧联唱《同光十三绝》成为一道艺术的盛宴,李胜素、于魁智、袁慧琴……不同行当的京剧名家纷纷“扮上”,让这个中国古老而寂寞的传统戏曲,再次惊艳了众人,而《红色娘子军》选段《练兵舞》的惊鸿一瞥,也让人窥到了一个时代的颠沛与韶华。

在很大程度上,一切艺术都是闲暇的产物,并需要用闲暇来培育。在京剧繁荣的时代,一天的日子比现在来得悠长,当身体和着唱腔抑扬着――“五脏六腑里,像熨斗熨过,无一处不伏贴。”

作为农耕文明的产物,京剧生存与发展的社会文化生态发生了巨大的变迁,其生存空间已经被压缩得非常狭小,包括京剧在内的中国传统戏剧不可避免地由大众娱乐蜕变为小众娱乐。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对京剧这类“慢的艺术”是致命的。

慢和闲,其实一直是人类最美好的生活方式,它代表着最精致的生活方式和精神追求。对当代中国人而言,时间就是金钱,他们为一种莫名的焦虑感所追逐着,不停地占有、占有、再占有,便是他们生活的意义。因此,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他们很难从京剧里品尝出细腻而微妙的味道来。如同一块硬币的两个面――足够的闲暇是产生强大创造力的前提,而强大的创造力则将带来更多的闲暇。

中国当前的粗放型经济增长模式不但得付出巨大的环境和生态成本,还压缩了国民的闲暇时间,扼杀了他们的创造力。在一个少数人将自己的闲暇建立在大多数人的劳碌之上的病态社会,便也缺失了包括京剧在内的各种文化形式复兴的土壤。一个缺乏创造力的民族不能守成,文化的传承尤其如此。

从京剧“大码头”到失守的文化:伶人们的命运与时代

自京剧形成的清中晚期到上个世纪60年代初,是济南京剧一个很长的兴盛期,但京剧在济南真正繁荣,则是1912年津浦铁路通车,济南老火车站钟楼高耸起来的时候。

那时,北京的戏班子在京沪穿梭演出,都要经过济南这个“大站”,他们要先在济南挣出路费和到京沪演出等各种费用。“四大名旦”、“四大须生”以及各个流派的京剧名家,几乎都在济南演出过,从而带动了京剧在济南的大繁荣大发展。

在那个京剧的黄金年代,《宇宙锋》、《姚期》、《铡美案》、《赵氏孤儿》等剧目令观众如醉如痴,山东剧院、北洋大戏院门前市民连夜排队买票……1962年梅兰芳曾来济南演出《贵妃醉酒》,一个靠蹬三轮为生的戏迷花了20元买票,就为看一出梅兰芳的戏。

过去看戏是享受,是欢乐。而这些自以为享受过的欢乐,现已不复存在。从济南传奇伶人张春秋到裘派传人方荣翔、“小张君秋”薛亚萍们的粉墨春秋、命运缩影再到“梅花奖”济南得主、“大青衣”李青对于京剧文化的迷失与寻找,中国文化传统与革新之间的断裂,在戏曲舞台和艺人命运的身上是看得再清楚不过了。而在宋玉庆们被样板戏改变的命运缩影中,他们的种种表情和眼神都是与时代遭遇的直接反应。

在流行文化面前,博大精深的传统艺术,正以令人炫目的方式走向衰微。其从业者只能在背弃与承续、遗忘与记忆之间寻求折中之策、苟且之法。 时代的潮汐、政治的清浊,将其托起或吞没。但有一种专属于他们的姿态与精神,保持并贯通始终。

(本专题12-21页)

张春秋:一代名伶的京剧春秋

从贫家渔船上的孤女到上海新新公司的少年明星,从梅兰芳的小弟子到红嫂扮演者。与其说张春秋在梨园生活里漂浮80年,不如说是一个传奇伶人在中国近代历史的潮汐里跌宕起伏80年。张春秋温婉激昂、如泣如诉的唱腔不仅在戏园子的舞台上吟唱,每种角色里的每一个水袖和回眸更是写满了每个时代舞台的粉墨和油彩……

本刊记者 张霞 王欣芳

直面张春秋:88岁的“贵妃”

懂艺术的人常说不怕得罪明星,就怕得罪名角儿――讲究,处处是规矩。

面对面采访张春秋有两次,第一次在2013年11月初,上午九点致电,张春秋定在下午四点,在她的眼中无论登台亮相还是出门见客都是要梳洗换装打扮的,而这非要两个小时不可;其次,张春秋把见面地点约到楼下的咖啡馆里,理由是家中居住环境太小,有失待客之道。

第二次因需要索取旧照片,本刊记者捧着大束粉红玫瑰前往张春秋家中。敲响家门,88岁的张春秋一件鸢色团锦纹样的中式夹袄,颈上系淡色丝巾,银发梳得一丝不乱――早在书桌前等了半小时。见面后还不忘举起手臂看一下腕间的女士坤表核对一下时间。

见到记者手里的花,张春秋示意放下,家中却找不到合适的角落――鲜花早就满室――不大的两居室里处处是绿茵茵的花草植物,墙上挂满早年在舞台上的大幅照片以及欧阳中石和梅兰芳先生等人的名人字画,就连沙发旁的空隙里也见缝插针的放着两个鱼缸。

未曾开口提及采访问题,张春秋先指着自己眼眶上的淤青解释:“半夜电话铃声响了,起来接电话磕的。从年轻就吃安眠药,刚吃药睡下电话一响头重脚轻就栽了,这个样子就不用拍照。”

就如同梅兰芳爱穿白西装,尚小楼爱穿白色麂皮鞋。“旧时的名伶处处讲究,过门锣鼓敲得震天响如若眉毛没画好也是不肯登台的。”张春秋说。

坐下之后,张春秋的眼睛是要左右扫射一遍的,采访时记者和同事分别坐在张春秋两侧,张春秋总能恰时让每个人都看到她的眼风。翻阅相册,张春秋则独家揭秘:因年近耄耋头发有些稀少,每每登台张春秋都要戴上台湾师弟送给自己的银色假发。

讲究之外,张春秋的另一个标签是:耀眼!

章诒和《伶人往事》里曾这样评价名角儿言慧珠:“最懂得引人注目的技巧。”演惯杨贵妃,张春秋身上自带着人戏不分的雍容气派。

2011年《齐鲁周刊》“齐鲁精英人物颁奖”的现场张春秋曾前往表演,当时记者负责现场接待。张春秋孤身一人打车前来,寒冷的冬天一席亮片旗袍外罩黑呢大衣,整套翡翠耳环、项链配饰,高跟鞋响着清脆的韵律,好像告诉所有的看客:“我来了”――周围的人全部侧目,现场签到的嘉宾纷纷询问记者:“这是谁?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当时,85岁的张春秋唱起“醉酒”身段一低,腰折到地上:“唱起戏来我就是贵妃,忘了自己是八十多岁的张春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