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民投资艺术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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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实体经济遭遇虚拟化的大浪潮里,艺术品同样概莫能外。它正在成为民间身份的象征与资本升值的通道。
2007年,中国民生银行获得第一张艺术基金牌照,并推出艺术品投资基金1号理财计划。在那段楼市与股市双双繁荣的时期,它的运营状况并未受到基金经理们的过多关注。直到股市惨淡的2009年,这支基金公布12.75%的平均年理财收益率时,着实令同行大开眼界――原来艺术品基金不仅能避税,还能规避金融风险。
在这个房价与物价飞涨、股市与基金动荡、内外热钱又极不安分的年代里,中国的有产者最担心的莫过于,如何将手中的纸币体现实实在在的经济价值,并实现保值增值。在中国,投资的途径无非是股市与楼市,而股市收益与楼市政策的不确定性使得投资预期并不明朗。在美国,艺术品也是重要的投资对象。根据梅-摩艺术品指数创始人梅建平的统计数据比对,美国艺术品和10年期国债、国库券和黄金的投资回报率相比胜出很多,比黄金回报率高出一倍。
从书房到市场
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艺术品收藏向来是文人的雅致,在收藏的背后有着深厚的民族文化认同与情感积淀。自1993年以来,尽管拍卖成交额每年都在上涨,但参与竞拍的行为不具有积聚效应,大都只是小打小闹地各自为阵。在此之前,真正对艺术品了解的行家、文人不在少数。
然而,在2009年10月的中贸圣佳秋拍上,徐扬的《平定西域献俘礼图》手卷以1.344亿元成交之后,中国书画藏品的最高价诞生,刷新了中国书画拍卖的世界纪录。好戏还在上演,11月底北京保利拍卖公司以2000万元的起拍价,拍卖吴彬《十八应真图卷》,最终以1.6912亿元的成交价诞生,创下全球中国书画成交新纪录。从此,中国的艺术品市场进入亿元时代。
中贸圣佳拍卖公司总经理易苏昊认为,亿元价格只是刚刚开始,收藏家花1亿元买东西,说明中国艺术品真正进入了商品的时代。而当商品的供给相对固定时,其步入资本市场的时期也就日近了。需求由财富决定,梅建平的研究成果显示,随着需求增长,艺术品价格将上升。同时,每年都会有大量著名艺术品被捐赠给博物馆,实际上供给在减少,财富增长的速度加上艺术品贡献到博物馆的速度,与艺术品长期投资的回报非常接近,同时与其价格上涨的幅度也很接近。
事实上,早在2005年中国民生银行就已经在各大拍卖会上崭露头角。而艺术品的市场化在欧美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物。20世纪初,全球约超过50家主流银行提出了建立艺术投资基金的意向,或者增设为客户提供艺术品投资服务的项目。据不完全统计,截止2008年末,全球艺术品投资基金的总体规模在18亿美元左右。
根据相关统计,中国艺术品收藏爱好者和投资者已达7000万人,并且每年以10%-20%的速度增长,他们成为很多金融机构和私募艺术基金的目标客户。各大银行都陆续推出艺术基金理财产品。艺术基金已成为业界的焦点,津津乐道的话题。
谁在资本化
梅建平认为,现在中国的艺术品市场很像20世纪80年代后期日本的艺术品市场,在经过多年沉寂之后,其价值在短时间内得到迅速地提升。这种提升必定起源于供给与需求的比值变化。2009年,中国艺术品市场交易规模达212亿,而2010年中国的春拍成交额就超过200亿元。庞大的规模背后是庞大的资金支持。梅建平表示,目前有三类人在投资艺术品市场:一是高资产净值人群,他们购买艺术品的主要目的是资产配置;二是机构投资者,如保险公司、银行,他们进入拍卖行的目的是为了借助艺术品来提升企业文化;最后一类是投资基金,它们有限期套现的需求。
高资产净值人群并不一定了解艺术品的内涵,却知道“物以稀为贵”的商品买卖规则。乾隆御制“水波云龙”宝座是2009年香港苏富比秋拍的最大亮点,最终让一位神秘的浙江商人拍得,而那幅首破亿元的画则是一个山西煤老板自买自卖的玩笑,艺术品拍卖现场越来越多非专业藏家的陌生面孔。
机构也在虎视眈眈。据业内人士透露,目前艺术品投资基金的规模并不大,只有几个亿,未来还会有高速增长。今年民生银行推出艺术品投资计划2号产品显然不再是曲高和寡的态势了,招商银行、兴业银行等金融机构也在进行艺术品投资的相关业务。
艺术品投资需要画廊、拍卖行、艺术博览会之间的连接、融合。基金经理需要寻觅合作伙伴,对艺术家进行筛选,并挖掘作品的市场潜力,之后各地举办巡展,或进行媒体炒作,自买自卖,提升知名度,最后以高价卖出。目前,中国在三方面之间的协调、互动机制相对欠缺。大部分艺术品只是在依靠作者本身的知名度支撑高价。中国的市场化运作方式远未成型,但资金规模的增长速度却令人瞠目结舌。
延续的疯狂
在2010年的嘉德秋拍的十大门类里,读者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大牌文人。保利、苏富比等拍卖行开始蠢蠢欲动,中国民生银行入主北京炎黄艺术馆及民生艺术博物馆的筹划也另有深意,这些都将使中国艺术品收藏以及投资的性质发生变化,它不再是某个人或某些人以及某些机构的专属品,规模日渐壮大的拍卖会将通过艺术品投资基金,为新富“基民”共享藏品升值打开了通道。
在中国书法家协会刘新惠这样的圈内人士看来,亿元时代的来临并不稀奇:“中国艺术品的价格长久以来都是被低估的,如今即使达到了亿元,也还是比不过当初民国时期的价位。”事实上,早在2005年在伦敦的拍卖会上元代青花瓷罐被拍到2.3亿元人民币。
《中华工商时报》甚至大胆预测,不出几年,中国书画价格有望与国际上的毕加索等大师的作品平起平坐。北京华辰拍卖有限公司总经理甘学军称:“未来5到10年内,中国艺术品市场仍将是高速成长期,且会出现单价突破1亿美元的藏品。”我们需要清楚的是,在热钱的炒作之下,任何一种商品的价格都与其本身的价值毫无关联。民间的投资冲动在渠道有限的中国,四处寻找井喷的出口,而这种盲目的蜂拥而至将迅速推高艺术品价格。中国嘉德公司创始人陈东升认为:“中国拍卖市场进入亿元阶段是健康的,但价格有些来的过快、过猛,如果此价格趋势继续向上攀升,我就将持怀疑的态度了。”中央美院人文学院副院长赵力流露出更多担忧,根据过去的观察,艺术品市场价格暴涨往往出现在高成长、高通胀的经济背景下,如果按照这样一个预期或者以往的结论,2010年就将成为中国艺术品市场行情全面展开的一年,这会引起2011年至2012年中国艺术品市场新一轮行情高涨,并可能导致新一轮的价格泡沫。
日前,享誉全球业界的佳士得拍卖行被爆卷入一宗重大假画案,涉案金额超过3000万英镑。这在提醒中国的艺术品投资者,资历再老的拍卖行,卖的也不一定是真品。在中国的同行看来这并不稀奇,国内的藏品鱼目混珠,赝品不比国外少。近年来随着艺术品需求的升温,不仅带动了价格的上涨,也使文物造假的规模急剧扩张。坊间流传,目前差不多是95%的收藏者,藏了95%的赝品。
一方面是藏品造假的疯狂,一方面是各类资金的炒作,的确将人为推动艺术品价格加速攀升,吹大泡沫。而一旦宏观经济预期发生变化,泡沫的破裂所带来的财富缩水将比股市暴跌更加惨烈。根据梅-摩艺术品指数,艺术品市场的价值从基准值100开始,在1990年为2476,达到了顶峰,在以后的四年里下降了20%;截止去年,艺术品价格才达到2566的水平。不少藏友都依稀记得上世纪90年日本艺术品曾经历的“天价”疯狂。然而,随着日本经济泡沫的破灭,艺术品被贱卖、被抵押,价格缩水最高达80%。
对于财富新贵们,高风险与高收益并存的艺术品投资将是不错的选择,既体现品味与内涵、又能够获得丰厚的报酬。然而,“光见贼吃肉、没见贼挨打”却是新兴的中国艺术品投资市场盲目热情的写照。在把钱交出时,投资者也许该扪心自问,我真的准备好了吗?这样的准备不仅包括心态,还有专业的知识。与短期套利的艺术品基金不同,普通投资者希望得到的是真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