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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丽娟:戴望舒的丁香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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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娟第一次见戴望舒的时候,是抱着对诗人满腔崇拜去的。18岁少女心胸里满是一首首动情的诗歌勾勒出来的迷幻世界,在那里,有她未来的怅惘和叹息,也有专属于少女的躁动和怀春。

戴望舒虽然算不上帅哥,但身材魁梧的他还是让这位少女怦然心动,一番交流之后,更是深深地为戴望舒不俗的谈吐所折服,眼睛里就多了几丝谜一般的光亮。对于面前这位青春逼人的女孩眼睛里的光亮,又怎能逃脱已是而立之年的戴望舒的眼睛呢?其实在看到对方第一眼的时候,他的心就整个儿被攫住了,她太像《雨巷》里的那个丁香一般结着愁怨的姑娘了,以前只觉得梦里或许能与这样一位姑娘相遇,没想到就真真切切地站在了自己面前。

两情相悦的爱慕宛如一汪碧蓝的水般透彻。戴望舒开始频频邀约穆丽娟,看电影吃饭,参加舞会,甚至在听她说尚不会打桥牌的时候,立刻手把手地教起她来。对于戴望舒的这番强烈攻势,穆丽娟很快就沉入其中了,就连中间横隔的十二年光阴也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很快,她就频频出入他的寓所,在那里帮他抄写诗稿。这段美妙的日子让她觉得是在品尝最甘醇的爱情琼液,戴望舒用自己诗歌一般的语言为她构筑起了童话般的爱情巢穴,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撑着伞行在雨巷里的姑娘,所不同的是在她身边有他相陪。在她眼里,这个爱情应该是灿若丁香的。

1936年9月,穆丽娟和戴望舒举行了盛大的婚礼,这一天,她心花怒放,为爱情终于有了归宿,甚至她在心里嘲讽当年舍戴望舒而去的那个女孩,这是多么难得的人儿啊,竟然这样不懂得珍惜!

新婚之后,他们的爱情在甜蜜的道路上缓缓走着。每到周末,戴望舒就会把手头所有的工作推掉,陪着穆丽娟,要么参加舞会,要么到茶社里品茗饮茶,陪着身边的一群文人聊天。

愉悦的爱情总是让女人深深陶醉其中,不谙世事的穆丽娟更是如此,可戴望舒却有些烦躁不安起来,毕竟他要为一家人的生活花费忙碌,另外他也有自己的事业,如果沉迷于温柔乡而不能自拔,将会给人生留下无尽的遗憾和痛惜。有了这样的想法后,他开始一点点把精力转移到写作中去,有许多时候,当穆丽娟收拾好准备旋转于舞场时,不料却遭到了他的拒绝,起初她还能忍受,慢慢地拒绝竟然成为了常态,好像他总能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外出,整天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成了透明的空气。幽怨堆积在胸中,她开始不满起来,就冲着他使起了小性子,可他以为那是她在耍小孩子脾气,一笑了之。

孤寂的日子让她不堪忍受,弥漫着丁香味的爱情正在一点点地消弭着它的芬芳,穆丽娟隐隐地感觉到自己当初的选择是种错误。

1937年,为了躲避战乱,戴望舒带领着全家到了香港,住在了薄扶林道附近山上的一座小洋楼里。这里有山有水,风光旖旎,闲暇之时,夫妇二人在院子里还种些瓜果,安宁又不失田园情调的生活暂时让她忘掉了他的种种不好。可随着戴望舒在香港文艺界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他手头的工作也越来越多,她再次一点点地淡出了他的视线。家重新变成了冷冰冰的地窖,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家里总是冷寂无声,那些原本鲜艳明媚的瓜蔬也顿然暗淡无光,穆丽娟的心仿佛是被一层冰包裹了起来。

不久,一件事成为了穆丽娟义无反顾离开戴望舒的导火索。1940年底,穆丽娟的母亲在上海病逝,不料戴望舒竟然扣下了家里发来的报丧电报。这天,对此事毫不知情的她穿着大红的旗袍领着女儿到朋友家里玩,朋友见到后,打趣她说:“哎哟哟,你的心可是挺放得开啊,出了那样的事儿还穿得这么喜庆!”

“你说什么?难道家里有什么事情吗?”朋友的话让她如坠五里云雾。

朋友这才告诉她母亲去世的消息,听到之后,她顿时悲痛欲绝。回到家后怒不可遏地跟戴望舒大吵一架,质问他为什么要扣下报丧电报。虽然戴望舒做了一番解释,怒火中烧的她已是连一句话都听不进去,第二天就带着女儿回到了上海奔丧,自此一去不回。

料理完母亲的后事后,经过一番思虑,穆丽娟给戴望舒寄去了一封写有提出离婚内容的信件。离婚的提议让戴望舒有些猝不及防,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的行为会导致这样的后果。他把手头的工作简单料理一番后,立刻奔赴上海,打算劝她打消离婚的念头,跟他回去。可穆丽娟这次真的是伤透心了,无论他怎么劝说,她始终不为所动,铁了心地不改初衷。三天之后,无奈的戴望舒只得返回了香港。

对于戴望舒那边的态度,穆丽娟已经是不闻不问了,她知道那里的爱情已幻化成了一首蹩脚的诗歌,她或者是他都无法再让它焕发出生机和光彩。一向态度决绝的她就像当初要跟他结合一样,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他。

在上海独自舔舐爱情伤口的日子里,《宇宙风》主编周黎庵时常来宽慰她,慢慢地,这位在年龄上仅仅长她1岁的男子渐渐地走进了她的内心。1942年,两个人举行了婚礼。不久,自知无法挽回爱情的戴望舒正式给她寄来了离婚协议书。

跟周黎庵的结合让穆丽娟真正地获得了爱情,他们两个人牵手走过了半个多世纪的岁月,直到2003年周黎庵去世。

对于自己的爱情,穆丽娟曾经说过这样的话语:“别人在背后说些什么,我都不管,我只想和他在一起。”正是这份“不管”,让她有了与戴望舒一段难忘的爱情,也让她收获了跟周黎庵一生的甜蜜幸福。

一个人的爱情,总是要经历一段充满诗情的岁月,这样的岁月就像是一场梦,会让人在其中沉迷,也让人一度失去了方向,但是,爱情的诗梦总是会有醒来的那一天,醒过来的爱情之诗,终将在两双手的悉心经营下,变得温暖而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