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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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公坐在他宽大而破旧的

坐垫上，掸下一些香烟灰，

转换电视频道，再呷一口

烈性西格兰姆酒，问

我该怎么办，一个不成熟的

年轻人，不谙尔虞我诈的世界，

因为我一直很顺利；我直视

他的脸，紧盯到他的眉毛为止；

我肯定，他全然不知自己

水汪汪的黑眼睛，眼神游移不定，

他那缓慢的令人不快的

痉挛也不停止。

我聆听，点头

聆听，敞开听，以致我紧紧地抓住

他淡色米黄的T恤衫，大吼，

朝着他大耳垂的耳朵大声吼，

而他仍然讲着他的笑话，我便问他

为什么如此不开心，于是他回答……

但是我不再想听，他唠叨得太长了，

从我的座位底下，我抽出一面

我一直保存的镜子；我哈哈大笑，

放纵地大声笑，笑得血气从他的脸上

朝我的脸上直冲，他于是变得越来越小，

小到成了我头脑中的一个小点，

一个可以被挤出来的小东西，像一粒

夹在手指间的西瓜籽。

外公又呷了一口烈性酒，指出

他的和我的短裤沾有相同的琥珀色污迹，

让我闻一闻他的气味，从我身上传过去气味；

他转换频道，背诵一首旧诗，

一首他在他母亲去世前写的诗，

站起身来，大声说，要我拥抱他，

我躲闪着，我的手臂几乎围不住

他厚实油腻的脖子和宽阔的后背，

我看见我的脸镶在他的

黑框眼镜里，知道他也在笑。

（选自《当代外国文学》，2009年第3期）

阅读点拨

这是美国总统奥巴马在加州西方学院上学时，在校刊《欢乐》上发表的诗。当时他19岁。这首诗描写了一个祖孙对视的情景。外公的形象如在眼前，祖孙自得的心情火热地泼在纸上，浓浓的生活气息把我们带入了一种无拘无束的境界之中。通过这个毫无修饰的情景，我们能感受祖孙间亲密无间的感情，甚至感慨那种特有的状态下人心灵的真实与自由。诗中充满了自然的细节，信笔而写却细腻亲切。用“生活”的方式感受生活，而不是用“面对生活”的态度观察生活，我们的作品中才能有真实的生活，真实的生活才能成为我们的写作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