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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无望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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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云南省作家雷平阳的微型小说《铁匠》叙述了张铁匠从娶亲结婚至意外死亡的人生故事,以诗化的语言描写了张铁匠对生命无限渴望,最终落得“颗粒无收”的悲剧。这篇微型小说的玄妙充分体现了雷平阳的瑰丽想象,用充满诗意的语言经营整篇作品,在作品的多处描写中暗设伏笔与铺垫,渲染出浓郁的悲剧意境。文章主要从小说的情节设置、意象描写中,分析这篇小说对悲剧的预示和象征意义。

【关键词】铁匠;悲剧;预示;象征

云南作家雷平阳的微型小说《铁匠》极其玄妙,从张铁匠娶亲开始,描写了他的悲剧性的人生故事。铁匠娶亲时在狭窄的田埂上遇到丧葬队,无奈为之让路;娶亲后生意曾一度冷清;妻子无法生育;最后技艺娴熟的张铁匠在打铁时意外身亡。这一系列的人生悲剧构成这篇微小说的主要情节,一步步加深小说的悲剧意蕴,推动小说的情节发展及主题升华。作者雷平阳在小说中运用诗化的语言讲述整个故事,用瑰丽的想象丰富人物和事件。小说的悲剧不是积蓄到最后才喷薄爆发,而是从一开始就被作者埋下伏笔,在情节设置、意象描写中,将小说中的人和物做出对生命载体的象征,对故事的悲剧进行不断地预示,完成整篇叙事。

一、情节设置预示悲剧

微型小说又称小小说、一分钟小说、超短篇小说,是小说文体的一种分支。它篇幅不长,因此怎样在有限的篇幅内设置情节吸引读者就是其关键问题。关于微型小说的特点,美国评论家罗伯特·奥佛法斯特总结出三条:一是立意奇特,二是情节完整,三是结局出人意料。《铁匠》这篇微型小说的情节设置就体现出了奇特、完整的特点,通过对一个个看似离奇的情节描写,预示着小说的悲剧结局。铁匠的生命轨迹在小说情节中逐渐显示出其悲剧方向,最终让读者在铁匠的人生句点处不禁唏嘘感叹。

小说在开篇时就引出悲剧气氛,为小说做出情节铺垫。张铁匠迎亲那天本应充满“红的喜悦”,但却在田埂上遇见“一只白色的送葬队伍”。在狭窄的田埂上必须有一方先做出让步,结果“红的喜悦”为“白的悲哀”让路,“鲜活的生灵主动向后退,沉默的死者唱着哀歌朝前走”。作者在文章开头便为设置了一个高潮,把迎亲的铁匠丢到丧葬队面前,把喜事扔在丧事对面,也把一种隐隐的悲剧气氛引到读者面前。这样一个看似荒诞的情节,是作者借助魔幻现实主义的创作方法,营造“一种现象上的哗变”,反映出作者对民族传统观念的关注,引出悲剧的出场。墨西哥著名文学评论家路易斯·莱阿尔曾把魔幻现实主义的核心归结为作家对现实生活中的奥秘的发现和反映。他说:“魔幻现实主义的主要特点不是去虚构一系列的人物或者虚幻的世界,而是要发现存在于人与人、人与周围环境之间的神秘关系。具有神秘色彩的现实的客观地存在是魔幻现实主义文学创作的源泉。”在历史上形成,并且在云南的特殊自然人文条件下得以留存的神话意识和宗教意识混合为云南的民族传统观念。雷平阳成功地借鉴拉美魔幻现实主义创作方法,以“对现实生活中的奥秘的发现和反映“写出了”“自己的”云南。①《铁匠》写婚丧队伍在窄窄的田埂上相遇,结果生者为死者让了路。这不幸的相遇会给村庄带来灾难,作者让丧葬队伍和迎亲队伍中的两人分别作了预示。年老的鳏夫听到“两边水田中怀胎的稻子纷纷炸裂”,“他预感到,一个风调雨顺而又颗粒无收的年头来临了”。中年媒婆看到“蛇和田鼠,密集地布满了水田中的所有空隙”。作者将这两人的所见所闻所感设置在红白队伍中,实则说明灾难不仅仅是水田里的颗粒无收,更是一对新人向厄运深远的迈入。作者运用充满魔幻色彩的情节,弥漫出一种迷幻的、怪异的气息,在其刚硬冷静的叙述中,呈现了颠狂迷乱的杂芜,张扬着一个个“歹毒的情节”、悲剧的情节。

二、意象描写象征生命

小说对人和物的描写同样体现出生命悲剧意识。小说中的多种意象都象征着生命载体,穿插在文中各处的描写也就成了悲剧影子的时时闪现,不断暗示着读者。情节内容的暗示性是现代小说的一大特点。成仿吾非常强调小说的暗示性,他说:“文艺的作用总离不了是一种暗示,能以小的暗示大的,能以部分暗示全部,方可谓发挥了文艺的效果。”②《铁匠》的意象象征正是暗示着小说悲剧因素。

小说先从色彩民俗文化,用红与白的色彩反差进行生命象征的对比。红和白的色彩对照在文章开端即展现在读者面前。小说中有“红色的张铁匠”、“红的队伍”、“像红色的蜻蜓”的经血;也有“白色的送葬队伍”、“白的悲哀”。这两种颜色对比的象征意义并不难理解,红色,象征着喜庆、热烈和奔放,充满激情与活力,以及张扬的望。白色,在传统中国文化中则是枯竭而无血色、无生命的象征。这种色彩民俗文化的运用,源于中国文化中的“五行学说”。古人认为,“东方的苍白(青色)象征着万物生长,南方的红色象征着万物茂盛。西方的白色与北方的黑色象征着万物凋谢”。③“红的队伍”本来充满了“红的喜悦”,但在“白的悲哀”面前瞬间转变为“血的凝固”。作者对色彩民俗文化的运用,直接给读者以感官上的刺激,同时也带来生与死的对比。这里的“红”是生命力的象征,“白”是死亡的印记,两种色彩的碰撞是将其深层文化中的喜和悲对抗,预示着小说情节的悲剧发展方向。

小说中多处提到水田,其实这里的水田就是生命载体的一种象征方式。在乡村,水田里的稻子是人们的希望,水田孕育出丰厚的收成,能喂养村里人,便意味着生命的繁衍与希望。但若水田遇上“颗粒无收的年月”,“怀胎的稻子纷纷炸裂”就成了生命的绝响,无数人的渴望也只能换来“到处堆满了”的“空腹的稻草”,没有丝毫生机,更断绝了希望。文中的生命载体还包括铁匠的妻子,她本承担着为铁匠传宗接代的重任,本应在自己身上孕育出新的生命。在作者笔下,妻子的形象就是“那一片似是而非的沃土”,铁匠在她身上抱有对生命的极大的渴望,对她进行“一轮轮充盈着异美的杀伐与耕作”。这种对生命亦或是说对传宗接代使命感的强烈追求,实则从反面更衬托出结局的悲哀。水田与妻子的意象是相关连的,两者都象征着生命的载体。而水田也象征着妻子,从“绿色的稻子正在怀胎”,到“怀胎的稻子纷纷炸裂”,到最后“那个颗粒无收的年月,已经到处堆满了空腹的稻草”,水田稻子的歉收预示着妻子“不会产崽”的结果。与水田相对应的,妻子先是“一片似是而非的沃土”,但“像铁巴一样冰冷”,最终“沃土上依然颗粒无收”。文章中的水田和妻子,以两种形式象征着传承生命的载体,但都指向同一悲剧结局。

此外,作品中对铁匠打铁这一描写,同样具有象征意味。文章中铁匠打铁有先后变化。他先是为别人打铁,为小贩家的死者打铁头颅,为异乡布客打铁马。结婚之后的冬天,生意冷清得只剩这两单,这也促使铁匠将生命力转移到妻子身上。后来,铁匠为自己打铁,他给年迈的父母“分别用铁巴打制了两个小铁人”,又给自己打了一个“腹大如鼓”的铁人妻子。打铁的变化象征了铁匠对生命的寄托。在乡村传统观念下,家中儿媳承担着为家族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责任。铁匠妻子没有完成这一任务,铁匠只能用打铁人的方式“安慰年迈的父母”;而对自己,铁匠只能带着一个铁打的怀孕的妻子陪自己入土,将生前未完成的心愿化为死后的自我安慰。小说将打铁作为对生命的寄托,也反映出小说人物对人生的无奈。在小说结尾,当妻子在铁箱里“发现了铁打的自己,腹大如鼓”时,读者仿佛也听到了铁匠打制铁人时为自己唱的生命挽歌。

作品中的诸多描写都蕴含着独特的象征意义,而这些象征意义又融汇成整体的生命悲剧象征。这种象征是种暗示,贯穿于小说整体,时刻提醒读者注意小说结局的悲剧性。

微型小说《铁匠》用玄妙的叙述方式,从张铁匠娶亲开始,描写了他的悲剧性的人生故事。一系列的人生悲剧构成这篇微小说的主要情节,一步步加深小说的悲剧意蕴,推动小说的情节发展及主题升华。作者雷平阳在小说中运用诗化的语言讲述整个故事,用瑰丽的想象丰富人物和事件。小说的悲剧从一开始就在情节设置、意象描写中被作者埋下伏笔,作者在情节设置中预示着悲剧结局,将小说中的人和物象征为生命载体和对生命的寄托、渴望,对故事的悲剧进行不断地进行暗示、渲染,完成对这注定无望生命的记叙。

注释:

①刘涵华.雷平阳散文创作风格论[J].南都学刊,2007.(3).

②施军.论中国小说象征品格及其意义向度[J].2011.(2)

③马丽娟.“白”字源流及其文化内涵[J].青年文学家,2011.(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