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理想不是乌托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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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幸福指数？我幸福吗？元芳，你幸福吗？

这些问题的提出，是因为很多人感到自己并不幸福，特别是大城市和东部沿海地区人们已经富足，福建晋江人不再吃番薯当饭，山东人不再逃荒，在各种精美食品和海鲜成为饭桌常客的情况下。但是，南北东西的中国人还是提出了幸福问题，因为在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中，有钱未必能幸福。

费孝通先生在世时，在1980年代中期接受一个美国的记者采访时说，中国的工业化要走自己的路，乡镇企业是农民的创造，走这条路中国一定能成功和富足起来。然后，他话锋一转，说其实我希望农村的生活是和谐、富裕的，但是我知道这不可能。

费孝通理想的生活是和谐、富裕的生活，这和今天的人追寻自己的幸福是一回事。在中国人看来，生活安定、安全、温馨，有自己思维的空间，有自己和亲戚、朋友、同学坐下来进行交流的闲暇，才是幸福。

幸福不是乌托邦，我们是可以做到的。正如中国佛学大师学诚法师所说，我们对物质的欲望应该适度，同时也应该追寻自己的精神生活。其实，克制自己的贪欲本身就意味着有了自己的精神，但还应该明确的是，任何一个人都离不开他人，应该自己所主守。

在经济全球化的情况下，任何一个国家都和你感觉到的或没感觉到的那些国家有着生死攸关的关系。中国人早在春秋时期就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提出了如何处理人和人的关系，地区间、国家间的关系，现在和未来的关系，人和大自然的关系，还有自己的肉体和心灵的关系的学说。当这几种关系处在符合规律与和谐的情况下，上述描绘的场景就出现了，这就很幸福。

不久前，我和学诚法师一起到纽约联合国总部举办了一次纽约论坛。我在讲演中介绍了中国人的价值观和信仰，其中有一段描述我们理想中的世界生活、中国的生活和自己家庭的生活。也许有人会认为那是个乌托邦，的确，在人类历史上从来没出现过这种场景。但是，人类能延续到现在，人类能够不断地进步，就是因为有一个乌托邦在支撑着自己，鼓舞着自己，一代代追求。中国《礼记》中，“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就是描绘了这种乌托邦生活的情景。

在西方，柏拉图写过理想国，近代马克思主义出现之前也有过乌托邦的理想，并在美国在欧洲做了实践。在乌托邦思想下建立的社区，现在还在美国等一些国家存在，也有人在其中体验。所以人类的理想，儒家、佛教、道家所追求的几种关系之和，正好是对人只求满足自己私欲而欺骗、压榨、欺凌弱势者力量的一种制约。

这样，就达到了一种相对的平衡，有的时候邪恶占上风，有的时候正义占上风，但最后从历史长河看，还是邪不压正，所以人类才走到今天。我们可以上天入地，我们可以不再穿麻布片的衣服，我们盖起有空调的楼房，而不至于用草搭的棚子，来了疾病有医院而不至于大片大片的人死掉。现在，我仍然坚持这种信仰。

所有的人都是天地的孩子，万物都是我们的朋友。宋代大儒张载说：“同胞吾与，一生勉强。”晋江育婴院一副对联的下联化用这个典故写道：“吾民同胞与，解衣推食，须从幼幼积阴功。”“与”指携手并进，“解衣推食”指看到对方冷的时候，解下衣服给他穿，让他感到暖和；看他没有吃的，把自己面前的食物推给他吃。做这种善事，弘扬爱心，应该从“幼幼”开始，这样做的结果是积累了“阴功”。

这个世界上，虽然仍有很多浮躁和奢华，以及对个人利益的不懈追求，但中华民族的人心一定会回归到中华民族固有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原点上，这样一代代传下去，济世长远，这就是“阴功”。

在这里，我们并不一定要把它解释为宗教性和轮回，积阴做事就是为儿女积德。另一个解释是积德的“德”是积累在孩子身上，让他再传下去。

成年人一代在儿女面前做善事，献爱心，这是一种无言的身教，在子女的心里也就种下了慈善爱心的种子。当他们长大成人顶门立户后，也会继承着祖辈、父辈的爱心去做事做人。

（根据凤凰网与中华社会救助基金会联合主办的 “爱心创建与城市发展论坛”发言整理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