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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婴儿六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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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代孕正成为印度在世界的代名词。一个拥有6个妈妈的“代孕婴儿”,却并没有真正的归宿,到底谁才是她的真正母亲?

一个女婴和她的六个妈妈

2008年7月25日下午2点41分,曼吉在剖腹产之后来到这个世界上。谁可曾想到,这样一个普通的孩子,才满1周岁,竟然已经有了6个妈妈。

曼吉的第一个妈妈是一名日本女子。去年秋天,来自日本的山田夫妇来到印度古吉拉特邦Kaival医院。一直无法生育的他们希望在这个代孕医院得到他们一直想要的孩子。一个女子(曼吉的第二个妈妈)捐出她的卵细胞,医生将山田的与卵细胞结合成受精卵,移植到代孕妈妈的子宫内――那是曼吉的第三个妈妈,一个普通的印度女人。

然而,命运却跟这个还没有出世的女婴开了个玩笑。在代孕妈妈怀孕期间,山田与妻子的感情出现了裂痕,两人在曼吉还没有出生之前就正式协议离婚。山田妻子明确表示对曼吉这个“代孕婴儿”不再有兴趣。

问题出现了。印度没有明确的代孕法律,父母获得“代孕子女”的惟一途径就是领养。但由于山田已经变成“单身”状态,按法律规定,任何单身男子都不能领养一名女婴作为自己的孩子,因此他将无法把女儿曼吉带回国。

今年7月,山田带着他的妈妈(曼吉的奶奶)来到印度。可怜的曼吉终于迎来了第四个妈妈――事实上,应该是她的祖母才对。慈祥的祖母给曼吉喂奶,带她到处逛风。在来到这个世界的第10天,曼吉因严重腹泻和血液中毒而不得不接受特殊治疗。

在印度斋浦尔一家医院的病房中,曼吉静静地躺着。和她住在同一个房间里面的还有另外6个婴儿,他们都被放在一个玻璃箱子里面,身体下面充当垫子的是一张张发黄的报纸,报纸上印刷了特大的广告,是两所房子的公寓,配有浪漫的浴池、花园和豪华的家具。家长们为了能有足够的钱为孩子治病,只能拿发黄的旧报纸来充当尿布。

印度新闻界一直在宣传曼吉,称她为“印度第一个代孕孤儿”,曼吉也正慢慢成为一个VIP婴儿。曼吉的治疗完全是免费的,医院指派专门的护士来照顾她――那是曼吉的第五个妈妈,一个只负责照顾她的普通护士。不久,诊所将曼吉转移到了一个“超级豪华”的单问。单间中有一张灰色的金属床、一台电视机、一台披着小毛毯的电冰箱,一个精致的时钟挂在弯曲的墙面上,旁边挂着一幅图画。画面上是一个欧洲妈妈和她的孩子,图画的标题是“每个优秀的孩子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妈妈”。也正是在那个时候,曼吉被允绍给她的第六个妈妈――一个刚刚生完孩子的印度妇女。现在她是曼吉的奶妈。

山田一直想把曼吉带回日本,但印度法律却不允许。曼吉的案子变得越来越复杂难解,逐渐成为公众的焦点。这个没有国籍的孩子也引发了印度对自身的思考:究竟印度要不要为变成外包怀孕的代名词而自豪?

在印度,有超过100家的医院和诊所专门代孕孩子。在这些不孕诊所中,有一家位于海得拉巴小街的诊所以全方位的服务和低廉的价格而远近闻名。“拉玛医生生育研究所”几个红色大字写在诊所的牌匾上。

一个代孕妈妈的自白

拉玛・黛维医生总是为自己的这间诊所而自豪:里面的显微镜是从日本进口的,孵化受精卵的仪器来自德国,人工培养基是丹麦的,培养皿和试管是从美国进口的,针管则来自澳大利亚。仅有一样东西是印度本地的――代孕妈妈。

拉玛・黛维医生很自豪地说:“作为回报,我们也能为世界上各个国家服务。”拉玛・黛维医生的诊所已经开了4家分店。

帕萨拉普迪是诊所代孕妈妈中的一员。她不知道谁将是自己肚子中孩子的父母,不知道他们的年龄,也不知道他们的职业。她只知道这对夫妇是来自巴基斯坦的穆斯林。帕萨拉普迪肚子中的孩子已经7个月了,她很清楚自己为什么做代孕母亲:一切都是为了偿还债务。为了躲避债务。帕萨拉普迪和她的丈夫一起离开家乡,来到一个小村庄。在那里,她的丈夫在养鸡厂找到了一份工作,并提前领到了一份工资。他用这笔工资偿还了一部分债务,但这些远远不够。一个偶然的机会,丈夫在报纸上看到了征集代孕妈妈的广告。帕萨拉普迪拒绝了。但后来,她的爸爸打来电话,说放债人已经堵在家门口。此时,无奈的帕萨拉普迪只得答应去做代孕妈妈。

根据诊所的标准,代孕母亲身高不能低于1.60米,体重应该在50至60公斤之间。代孕妈妈必须是已经结婚的,有了自己的孩子,没有性病和遗传性疾病,卵巢经检查没有问题。她们还要进行荷尔蒙和染色体分析,在感情和情绪上必须稳定。此外,这些代孕妈妈的父母们不能早逝(意外死亡除外)。她们的皮肤不能太暗,并且看上去应该是让人有种“愉悦感”。帕萨拉普迪有着飘逸的长发,丰满的嘴唇。在她的衣服上,有着各种粉红色、黄色和淡蓝色的小花,漂亮的手镯、耳环和脚趾环将24岁的她装扮得光鲜靓丽。根据合同,帕萨拉普迪同意将肚子中的孩子移交出来,并且无权按照自己的意志终止妊娠。如果违反这些规定的话,她将会被要求退还已付费用,并赔偿所有损失。

最后,帕萨拉普迪还在合同文件中同意,在将孩子移交给对方后,她将不会再去看望这个孩子。

“我想看看孩子,我想一直将孩子抱在怀里,但他们不会把孩子给我。”帕萨拉普迪不断摩挲着自己的手指。

但她的丈夫一直在劝她,“我一直告诉她,她不应该与孩子发展任何关系。不让她接触和喂养那个孩子对我们来说最好不过了。”

案件可以宣判,论理却不能宣判

帕萨拉普迪怀孕三个月的时候,她的姐夫突然出现在了诊所。姐夫告诉她,她的丈夫出了车祸,医院抢救需要花很多钱,姐夫就是来拿钱的。

丈夫的车祸对贫困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灾难。帕萨拉普迪不停地抽泣,也不吃任何东西。后来,拉玛・黛维医生告诉她,她的哭泣和不吃饭是对肚中孩子的危害,已经违背了合同中的规定。这样,帕萨拉普迪才不得不停止哭泣,并像机器一样吃下对她来说毫无味道的饭菜。

帕萨拉普迪从来没有如此重视过自己的孩子,她对肚子中孩子的关爱远远超过了她之前的孩子。

帕萨拉普迪正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因为孩子降生后她便可以回家陪伴她的另外一个儿子了。现在,她的第一个儿子与奶奶生活在一起。一次,他跟爸爸妈妈说想要一个遥控的电动车玩具。父母告诉他,家里没有钱。在那之后,他就再没有要过了。此后,他问爸爸:“我将有一个妹妹呢,还是一个弟弟呢?”爸爸告诉他:“这个孩子并不是属于我们的,不要再问我这种问题!”这个懂事的小孩,此后,便沉默了,再也没有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