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与现实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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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美术学院 高翔
[摘要]电影不是一种记录，而是一种梦幻。电影以一种纪录片式的风格描绘了一个寻死之人一天的经历。导演用一种平静缓慢的电影语言风格，模糊了梦与现实的边界，给观众的思考留下自由的空间和余地。
[关键词]生死 梦 纪录片式 元素设置 台词 语言风格 开放式结尾
在电影开始之前，有句字幕：“以上帝的名义”。上帝的名义对我实属遥远,它更像一个梦，可望而不可即……导演用如此西方的语境开篇，为电影奠定了一个深沉的宗教和哲学基调，用沉稳的镜头去探讨的正是一个西方正统宗教中的伦理禁忌——“自杀”。
伯格曼说：“电影不是一种记录，而是一种梦幻。” 电影开场是以主角邻座乘客的视角切入的半身特写长镜头，就像不知何时观众就已经被拉到了车里和主角巴迪相邻而坐默默注视着他。记得《盗梦空间》里莱昂纳多第一次把女学生带进梦中说过的话，“所有的梦你都不会记得是怎么开始的”，我想每一部电影都是一场梦。这是一个探讨生与死话题的梦，谁又能记得这个梦何时开始？观众不知起因的被拉了进来，导演并不急着告诉你这是个怎么样的梦，需要你耐心跟着缓慢又没有多少变化的长镜头去等待，期待着镜头里的下一秒会出现答案。
一、主要元素的设置
电影中几乎是一部汽车载着观众游历电影的始终，车窗外的风景随着汽车的开动不断变换，主角看来像是一位中产阶级的中年男子，相貌英俊气质不凡，却似透着一身疲惫，他驾着车，在伊朗的穷郊僻壤徘徊寻索，似执着似急切，小心谨慎的打探着车旁一个又一个穷人，显然他自有挑选的原则。
开头的一群人在街头等待工作，当纷纷涌上来的时候他驶开了，也许觉得他们不可信，又或是看到他们求生存的活力而躲避了吧。 第一次主角开口说话是与路边废弃汽车里玩耍的两个孩童，当孩子兴奋的对他说着什么的时候他匆匆离开了，显然他是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吧。废弃的汽车壳与巴迪驾驶汽车，孩子天真的快乐与巴迪难掩的落寞形成一种对比，多少有种讽刺意味。所有的设置都如此自然而无丝毫雕琢的痕迹，让人感到这就是你开车在这种气氛中会偶然碰到的景物一样，但是又不会流于平泛空洞，每一个元素的存在都有它的意义，绝不是无意识的选择的。这是一种对纪录片气质的良好把握。
第一个上车的人是一个略带羞涩的小兵，谈话中，巴迪娓娓道来自己当年服兵役时候的快乐情景，情不自禁的喊起了行军号子——“1、2，3、4”。巴迪问长问短却难以消除两者间的距离感，面对巴迪如此平淡的诉说自己自杀的请求，小兵吓得一溜烟跑掉了。这是电影剧情中出现的第一段长对话，这种长段的对话在电影里间歇式的出现。
对话在这部电影中占有非常重要的地位，可以注意到，所有通过主角巴迪的“对话”都是二人之间的。这或许是阿巴斯对生与死抉择的尊重，在这种探讨中，只可以存在于两人之间。而且发生的地点基本是在汽车中，一个相对私密的空间进行。这里汽车的乘客与观众更容易进行一种身份的置换（观者即是乘客亦或是巴迪），而不会因为多人并存的干扰，产生带入时的混乱感。
二、角色设置的隐喻
巴迪在路中遇到的种种人物在电影中接连出现，他们不经意间集体描绘出一副伊朗的社会图景，渲染出伊朗社会中下层民众的精神生态。
片中的所有人物虽穷困但平静而顽强，都努力的讨生活，少有绝望和颓废的影子，就连那个山坡上傻气的拾荒者在面对孩子们顽皮的嘲笑下，也咧着嘴笑着。这和主角巴迪富裕的中产阶级身份形成一种对照，巴迪虽是一个人却代表着整个阶级的精神状态。他一路上试图寻找的是一个“工具”——帮助他完成自杀的工具。他认为穷苦的人为了钱是可以变成一个工具的。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令人庆幸的是导演一直没有给巴迪这只“鬼”。他留给巴迪的是一个希望，一个活下去的可能……虽然阿巴斯的思想源于某种悲观，但在其中升华出一种肯定人性和现世生活的温暖。
三、开放性的结尾
电影的结尾，夜里巴迪乘坐出租车慢慢行驶在蜿蜒的山路，来到山坡，抽着最后一支烟，看着出租车沿着原路慢慢离去。他躺进树下的洞里，镜头切换到面部的特写，他看着夜空中的圆月在乌云中时隐时现，此时雷声响彻。画面渐入黑暗，不时的闪电照亮他的脸，随后只见一片黑暗和淅沥的雨声了。漆黑的画面持续了50秒，慢慢响起军人晨跑的号子声“1、2，3、4”坚摪有力！莫名的画面亮起，出现电影拍摄花絮的影像。士兵们在山坡上操练，导演在对讲机里说着话，让他们原地休息。让人惊奇的是，从这个画面里可以看到这个山坡其实是一片绿草如茵、阳光明媚。这时才明白，原来在之前影片中那一片干枯烦躁的黄色原来是滤镜处理得来，这生机盎然的绿才是本相！相伴着悠扬惬意的爵士音乐，让人有种夏季午睡梦醒之感……
电影始终没有明确交代巴迪一心执着的寻死的原因，只是在对话中依稀听到他说自己不快乐。我想影片至此，这个问题已经不在重要，而这也是这部电影的精妙之处。
阿巴斯的电影语言风格一贯是舒缓、从容而又平淡，看惯了娱乐大片的人也许会因这种画面的单调而睡着。我想正是阿巴斯这种独特的平静缓慢、不花哨的电影语言风格，模糊了梦与现实的边界，给观众的思考留下自由的空间和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