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式”成就“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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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意来自灵感，盈利源于“模式”――疯果的成功正是对这句话的诠释。魔盒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这种廉价而富有现代感的货柜，面对所有乐于展示自我的民间作者敞开。将互联网上web2.0模式的核心精神巧妙地应用到实体展卖当中，用富有创意的销售方式和渠道来卖创意，这样的商业模式与时代脉搏有着天然的契合。

王三石的理想

“我做疯果盒子的最高目标就是要让1000名设计师能依靠这个生活，为他们创造一种生活方式，这个也是我现在努力的最基本方向。”这是“疯果网”总裁王三石接受采访时说的最动情的一句话。也许正是他本人的专业背景决定了他的这一理想。

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王三石约摸三四十岁，显得挺文气。脑袋后面梳起的小辫儿，又给人一种“搞艺术”的暗示，所以总体印象有点像个画廊的小老板。然而他一张口，你就知道自己想错了，他的谈话更多的是围绕着自己的理想，甚至在企业已做到一定规模的今天，他脑子里还是那个念头：企业做的越大，获益的人也就越多。这也可以说是他把“疯果网”的线下实体从在路边摆摊的创意集市做到今天盒子店的原动力。

接过王三石的名片，一般人都会仔细地端详一番，然后再抬头看看他本人，因为名片上印着一幅他的侧面手绘，估计是出自他本人的手笔。问起缘由，他说是因为以前参加一次会议，想让与会的人对他留下深刻印象，所以特意设计的。这位画油画出身的艺术型企业家由暂别艺术到最终回归艺术的轨迹，从他的这张名片上或许可以窥见一二。

问起他当初扔掉画笔搞企业的原因，王三石回答得也很实在：“因为觉得自己不适合做这个，觉得画油画不能给我成就感和满足感，而且也不开心，因为身边都是一群和我同样痛苦的人，他们同样没有成就感，活得都很痛苦。”“活得痛苦是因为我们这群人是很边缘的，没有人知道我们，我们想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但那样就没有钱，所以就很痛苦。” 他扶一扶金丝眼镜接着说：“所以应该说我来做这个‘疯果网’以及后来的这个实体店都不完全是出于商业上的考虑，我当然想赚钱，但做这些并不都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去做的。可以说我在最开始做这个事情的时候完全是受理想的驱动，就是想让所有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按自己喜欢的方式去生活、去创作然后还能挣钱，所以它完全是个理想化的产物。”

就这样，王三石开始“按照自己的方式去生活”，他先是和身边的几个朋友合伙做起了一家“帮你邮”网站，帮人们邮寄纸质贺卡。因为他觉得人们在逢年过节的时候对贺卡的需求量很大，而专门跑到商店去选购又很费事，在网上发的电子贺卡又不能完全代替看得见摸得着的纸贺卡。所以他们尝试着自己设计和制作纸贺卡，然后把贺卡的图发到网上让顾客选，顾客选中了就发来邮寄的姓名、地址、邮编等，他们再负责为顾客邮寄，通过这样的服务收取一些费用。

但做着做着，他们发现好多顾客自己发来的原创的东西比他们设计得好多了，大家普遍采用“热转移”的技术将图案印到衬衫、杯子、徽章等各种小物件上，成本又低又新颖。于是他们干脆开始帮这些顾客们卖货。也正是在帮这些顾客卖创意的时候，他们发现这种方法很有前途，非常像把互联网上web2.0的那种模式搬到了线下。于是，一种新的模式又在王三石的脑袋里形成了：既然有那么多人都有自己很不错的创意，又有那么多人都有能力将创意变成作品出售，那为什么不能完全按照web2.0的模式，创建一个线下的实体，让这些有创意的人来展卖自己的作品呢？这样一来，大家不但可以把自己的创意变为作品集中在一起展卖，还可以相互交流促进，就和在互联网上一个样。不同的是，在这样的实体中，东西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创作者可以现场进行介绍并与有意购买的人交流，效果要比网上好得多。

同时，他们又创建了一个网上的创意交易平台――“疯果网”。对于这个平台，王三石本人非常得意，他认为这有点像炒期货，可以做空赚钱。“打个比方，”他双手比划着说，“假如你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创意，也有设计和制作能力，那就可以先在网上出售虚拟的创意，等有人愿意购买，双方谈妥了之后，就可以制作了。‘淘宝网’再火，不是也需要先有货才能交易吗？我们这样就可以做到先销售后生产，绝对的零库存，效果非常好。”

两个创意的结合

尽管从外表上看，王三石爱若珍宝的“疯果网”在网页制作上平平淡淡，并没有什么吸引人眼球的特别之处，有些地方甚至显得粗糙。与互联网上花样繁多的其他商业网站比较起来，它好像一位不太爱打扮的姑娘，夹在一群花枝招展的太太堆里，根本不会引起大多数人的注意。然而，这只是从表面上来看，也许只有王三石真正明白，它不只是一个交易的平台，更是一个创意资源的宝藏――一个能用富于创意的形式将各种创意资源进行聚集和整合并使之产生经济效益的网站难道不是一个宝藏？

“对于‘疯果网’，我们强调的是它的社区性，强调交流，”王三石依然在滔滔不绝的介绍他的宝贝网站，“现在我们网站上聚集了一大批喜欢形象设计和手工制作的人，我认为这可是一件很酷的事情，非常好玩。因为我们就是想要聚集这样一群人，我们的网页风格就是为他们而设计的，我们最开始设计的网站和现在的那些商业网站一个样，气质太商业，我不喜欢这个‘味儿’，不符合我们这群人的艺术气质，就放弃了。更何况网页本身并不是我们的重点，我们的重点在于线下的实体。”他顿一顿接着说，“这家盒子店是刚刚才开张的，我们最开始的实体形式就是创意庙会。”

什么是创意庙会？就是像摆摊一样在某一场地，比如某条街道或公园或广场摆下创意作品的摊位进行展卖。地摊上大都是徽章、T恤、马克杯等类的东西，都印着光怪陆离的图案，因为这些东西做起来最简单不过，但体现出的是“艺术青年”们的创意。这种展卖方式大都不需摊主太多的花销，租金比较便宜，却可以和买主面对面交流，可以把自己的想法甚至是生活方式拿出来展示、交流，也许后者才是创意集市如此火爆的原因。要知道，在“疯果网”定期会在全国不同地区举办这种集市，而且每次的效果都惊人的好。据王三石的回忆，最火爆的一次是在上海，“疯果网”与《城市画报》合作，创下了40个摊位两天卖到50万元的“史上最高数字”。

大约5个月前，王三石就创意集市接受《三联生活周刊》采访时说了这样一段话：“其实，我们现在有的时候做的事情挺土的。就像麦当劳刚进来，有人在里面办婚礼酒席一样。创意集市不该在成熟的商业区，而该在一个更破的地方，更边缘化的环境里，处于社会边缘的一群人，被动或者主动地选择这种生活方式，聚集起来，很自然生长起来，那才是很正的事情。但是，你不能否认，即使它不地道，但毕竟代表的是一种新的价值取向：崇尚个人的创造力，更自由的生活方式，个人化的观点表达。”

那时“疯果网”的线下实体还只有这种创意集市，而且彼时正当集市势头火爆之时，王三石的一番话可能旨在提醒媒体和顾客，疯果集市的理想化初衷仍然是企业发展的主要动力。5个月后，当第一家疯果盒子店开张营业的时候，他本人商业成功的光环更加耀眼，当初的理想化目标却仍然没有改变，只是当年摆地摊的“艺术青年”同志们大都可以搬到店里来了，因为盒子店无疑是比创意集市更好的一个创意。

“做这个盒子店有很多的优势，”王三石介绍说，“租店面的成本可以分摊，使得从商户到每一个租户都可以承受。创意作品可以长期展卖，不用像当年摆摊一样。另外就是效仿web2.0模式，不用自己组织货源，作品直接由顾客提供，我们只提供店面与盒子，这种模式可以说是国内首创的。我最开始的想法是租小柜子，但在形象和叫法上都不太好，不过这种廉价、实惠、现代的方向肯定是没错的。结果有一天偶然在上海看到一家日本的‘出租箱店’，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使我大受启发，于是马上行动，就有了疯果盒子。”

那既然有了网站，为什么不学习现在流行的众多B2C或者C2C的网站呢？搞网上交易不是可以连租店面的钱都省下了吗？而且也可以长期展卖，交易又灵活，方式又流行，何乐不为呢？但王三石就是“不为”。因为从他眼里看来，这个问题可能多少有些外行：“因为网站要大得多的成本啊，它前期的投入是惊人的，需要巨大的启动资金，而在激烈的竞争下，盈利又很不好说，很著名的‘当当网’的营业额不也就相当于一座百货商场吗？所以我认为现在搞网站反而会事倍功半，从线下走，然后网店结合才是捷径。”

那么这种独创的销售方式又有着怎样的盈利模式呢？王三石对此总结的也很简单，主要就是盒子的租金和销售金额的提成。但可别小看了这两点，由于不需要互联网那种巨大的前期投入，单单依靠租金和提成的积累，企业就可以维持自身的运转并且不断地积聚发展资金。丰厚的线下收入有力地支持着“疯果网”的发展壮大，网站又反过来对线下的实体店进行宣传，促进线上交易，这种模式使得王三石不需要任何风险投资的介入即可很好地运作企业。用他的话来说，风险投资在企业真正发展的过程中根本靠不住，你没钱的时候它不会理你，你有钱了它又追着你，所以一点也不“风险”。

另外，更重要的是，由于“疯果网”在业界的快速成长，大批极富创意的民间艺术家都被吸引到了“疯果网”的旗下，从而使“疯果网”手中掌握了巨大的创意资源，这个资源的力量无论怎么强调都不会过分，因为用王三石的话说，它们可能是全世界最大的创意资源，这些设计师的创意在“疯果网”的盒子店得到了推广，他们就会奔走相告，通知圈子里的其他朋友，当全国范围内有越来越多的设计师汇聚到这个网站的时候，他们的各种创意就会源源不绝地输向“疯果网”，从而使“疯果”可以拥有版权的机会，把这些创意拿到全世界去推广。而随着企业规模的日益增大，这些都有可能变为现实。

盒子的力量

每天早上10点以后，才是王三石到办公室上班的时间。他的经验是到了公司还要先处理一大堆不相干的事情直到中午，然后就一直工作到夜里。但与其他公司老板不来员工必须按时上班的规矩不同，在“疯果网”，员工可以在10点以后才来，可以在有顾客了才来，可以随意换班，可以每周疯狂工作四天然后歇息三天…，“疯果网”的疯狂于此可见一斑。在这里，员工在工作时间上有着绝对的宽松，可以由自己很灵活地掌握。

好老板王三石认为，公司首先对员工的要求很高，招聘的都是艺术设计等专业毕业的“行里人”，另外气质、形象还必须好，否则与“创意”不相协调。不但对员工要求高，而且在薪酬待遇上也算不上好，甚至很多人辞掉原来的工作到这里来之后，在工资收入上比原来降低了一半。因此，王三石认为应当在工作时间上给他们更多的灵活度作为补偿。看来，王三石的确对员工比一般的老板更“仁慈”一些，但这恐怕还远不能成为“疯果网”对员工如此具有吸引力的原因。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使这样一群优秀的年轻人聚集在“疯果“的旗下呢？王三石给的答案是他们的口号：“帮助设计师成功，与设计师共同成长。”他认为这就是疯果盒子的力量。

“全国每年从学校毕业的设计师就有30多万，可市场需要这么多设计师吗？”王三石掰手指头算着帐，“目前的市场不需要，但未来会需要，因为我们的模式会让每个设计师每天坐在家里，按自己的想法设计、制作，就能自己养活自己。我是很幸运地找到了自己想做的事情，确实是在做可以满足别人需要的事情，也因此受到很多人的帮助。”他接着说，“我们努力把企业做得越大，能帮助的人就越多，我们现在只有一家实体店，但我有实力再开50家，之所以不着急开，是因为我们这批员工都是学艺术设计出身，未必懂得经营，开店后要逐渐摸索出一套方法才行，否则现在就极速扩张的话，规模上去了利润上不去，再想挽回就不容易了。”

从日本创意产业的发展经验来看，创意店在形成从设计到制作到销售的有机链条之后，还要解决的一个问题就是创意店本身的可复制问题，只有先做到标准化才有可能真正做到规模化。

在疯果盒子店的选址上，王三石的理念已经开始体现出这种标准化的趋势。首选都市商业区，一定要在商业繁华地带开店。这是王三石琢磨出来的，他认为“疯果”的东西应该与798或者酒厂这种俱乐部式的，有特定圈子的，有固定地点的创意园不同，“疯果”一定要做到完全的开放，所以每家店都一定要开在繁华闹市区或附近才行。比如说这家旗舰店的地址，选在了中关村的广场步行街，按王三石的说法，也是因为“选址的时候和广场的领导班子对上眼了。”中关村是消费类电子产品的集散地，同时也是年轻人和娱乐品牌的聚集地，因此把店开在这里是很有市场的。

尽管王三石胸中酝酿了很好的店面布局，但面对跟风模仿，“疯果”还是需要有一套有效的品牌化策略。王三石认为，目前盒子店的分租模式既新颖又盈利，肯定会招来大批量的模仿者，但他们还没有领教疯果盒子的力量。“疯果”两个字早已深深影响了其设计师群体，“疯果”已经是一个品牌，它会继续让人们记住它的名字，后来者就是再强也最多分到设计师们的零碎时间，不会成为他们的主要生活途径。另外，企业在整合渠道资源，生产资源等的过程中，正在着手打造一支最大的研发团队。而这些堪称宏大的发展远景都需要从眼前的一个个小盒子中释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