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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有蒜 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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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言,人有三生。蒜也是。

想想蒜叶蒜茎是蒜的今生才是。加些许清水,放蒜在碟里或是碗里,有芽无根,有根无土,天渐冷,水蒜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有放灶台边的,也有放阳台上的,洁白的触须水中如玉。水蒜你别指望它会长出苔来,长出瓣来。你在意的是叶,以叶当花,是蒜花。各式菜肴出锅,切好细碎的叶撒在上面,清爽好看,扑鼻香。蒜花是点晴之笔,一如书画家最后的那枚红印。不过,蒜还是在地里的多,虽说离灶远点,但无论是做菜还是炒饭,人们是不会忘了掐几根蒜叶做蒜花的了。从中秋始,蒜要待在地里至端午前。

如果说叶只能当佐料切蒜花那你便“小看”它了。叶炒千张一清二白的,素净,好看。炒肉丝炒青椒当然更好,叶稍老时烧豆腐、烧肉更是讨食客们的青睐。蒜如韭,割了茎用不了多少日子便又会长出来。因蒜叶青香味美,好些人专打叶的主意,不分季节,在大棚里培育蒜叶,做起了蒜黄的营生。

叶似乎揣摩透了食客的心理,赖在地上似乎是让人们尽情享用似的。这一赖,就是二百多天。想想,还没有一样菜蔬有如此热情的呢。天渐热,小南风一吹,不多天的功夫,蒜便脱胎换骨似的变了样儿了。用不了几天,蒜苔便抽出来了。蒜苔才不会低调,它总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这时候,无论如何你都得高看它一眼的了。

蒜苔是蒜的来生。

白嫩、浅绿、墨绿、干净、高雅,质感丰富,蒜苔不矫情很有征服感。端午前后,餐桌上是要有蒜苔的了。蒜苔炒菜、烧菜都好。只是“来生”无常,能享用蒜苔的时日太短。小城人聪明,家家腌蒜苔。腌过的蒜苔鲜嫩微黄,清脆可口,滴上麻油,是佐餐极好的小菜。那天我去一文友家串门,看见他家柜子上的饰物很另类,是一排大大小小的玻璃瓶。文友看我疑惑,笑道:“哪里是饰物,这些瓶是留着日后腌蒜苔的。我们家好这口。”

嘿嘿,都好,都好。

蒜花如花,那果呢。蒜头如果算果,那得隆重推出才是。这是蒜的第三条命。

椒辣嘴,蒜辣心。生吃蒜瓣生猛且夸张了点,吃相不好,有胡吃海塞的感觉,更主要的是辣得你受不了。三瓣下肚,不吃出心绞痛才怪。要是做成蒜泥,再调些许味精、麻油那味就文多了。不过,蒜瓣狡猾得很,它很难就范,对付它得有一套家什才是。自小我看父亲捣蒜用的是擀面杖。将剥去蒜皮的蒜瓣放碗里,左手覆上,拇指和食指处留出空隙放杖,右手持杖将蒜捣碎。妈妈喜欢在蒜泥里放上煮过捣碎的熟鸡蛋,蒜泥拌在手擀面上吃,那味,啧啧,啧啧!现在好了,木质的蒜臼好些超市里都有卖的,样式也好看,只是还有谁会自己持杖擀一桌手擀面呢?

生有土。蒜恋土。也就两三个月的功夫,你无论如何是断不了它怀春念想的。在这个当儿你再吃蒜,便没有了先前的水分,再一看,芽已渐次长了出来。沾土就出苗,放水里是水蒜,纵是无土,这芽,也是一定要发出来的。

蒜叶,蒜苔,苔尽有瓣,一年之中,一生之中,蒜就没有闲的时候。蒜有三生,之于食客呢,有这美味,也算是三生有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