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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产七日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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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位遭遇难产的母亲的回忆。她告诉我,她之所以用如此直白的语言讲述自己的“尴尬事”,是因为她曾经对生孩子感到陌生、紧张和恐惧。她希望她的叙述可以让那些将为人母的年轻女性对生孩子过程中可能发生的问题作好充分的心理准备。她说尽管生这个孩子让她受了不少苦,但看到眼前活泼可爱的儿子,她就会油然生出一种自豪和幸福感。

1995年11月27日是我的预产期,这天我正好去医院作例行检查。医生告诉我妇产科病房最近爆满,当天正好有空出的床位,问我是否愿意住院,我同意了。

第一日:轻松度过

住院第一件事是作全面的检查。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宝宝一切正常,只是我有轻度贫血,为了检查能否自行生产,医生带我进了产房。

这是我第一次走进产房,房间空荡荡的,中间一张褐色人造革面的硬板床,两侧各有一个金属扶手。产床呈20~30度角向下倾斜,有供蹬脚用的两个金属环儿。我上了产床,遵照医生命令将双脚蹬在那两个金属环儿上,两腿就自然地弯曲起来了。我看见大夫戴上手套,在指尖沾了些油乎乎的药膏,然后就把手了我的,左转右转按压两侧的骨头。我觉得有些疼,但没敢出声,听说妇产科的大夫最讨厌产妇大呼小叫。终于检查完了,医生又估计了孩子的大小,得出可以自行生产的结论。

第二日:品尝“美味”

第二天早上,一位教授带着一群年轻医生查房来了。待走到我床前,教授对我说:“今天给你吃炒鸡蛋。”我就傻呵呵地在那儿等待这道“加餐”。

不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医生端着一个中等大小的平底煎锅进了病房,嘱咐我立即趁热吃了。我看到一锅油乎乎的煎鸡蛋总觉得有点儿怪。医生说,这是蓖麻油炒鸡蛋,一道催产的“传统名菜”,对某些人有立竿见影之效。我一口气吃了下去,油腻难忍,令人作呕。医生说几小时内不许吃东西和喝水,否则将失效,我就忍着,中午饭也没吃。

大约下午2:00左右,我觉得胃部不适,急忙冲进卫生间,一股油腻的味道直奔嗓子眼儿。我吐了出来,紧接着又泄了肚。看来,这道菜我算白吃了。

第三日:教授登场

这天下午,我第二次进了产房,依旧是那张褐色的产床,我平躺在上面。老教授领着一群年轻大夫走了进来。她亲自操作,年轻的大夫们在一旁学习。针剂被以极慢的速度推入阴道内,我没觉得疼,但被这么多大夫观摩有些难为情。那位老教授一边给大家讲解,一边安慰我说,这个药没有什么痛苦,是为明天打催产素作准备的。

药剂推完需平躺20分钟,年轻的大夫们走了,惟一的护士也走了,老教授却又折回来,她手里拿了三块毛巾,盖在我的下半身上。我望着她,心里暖暖的,她的所作所为已超出了自己的职责。

第四日:劳而无功

一大早,我被满怀信心的医生带到了“待产室”。

上午9:00,我在待产室躺下了。腹部被绷带绑了一圈又一圈,与旁边一个连着打印机的仪器相连。从大夫们的口中我了解到这是监测胎动和宫缩的仪器。不一会儿,一位护士过来将催产剂的针头了我的血管,一滴一滴的白色液体流入我的身体。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我开始领教了催产素的厉害。腹部开始疼痛,但可以忍受。旁边机器上的曲线由直变弯,我发现曲线越弯肚子也越痛。大夫轮流来看我的情况,老教授也来了,她说,什么时候疼得不愿意理我们了,就差不多了。

中午大夫来检查,认为宫口未开,可以吃午饭了。护士给我解掉了肚子上绑的绷带。一边输着催产素一边吃午饭,实际上是吃不下什么的。宫缩的频率正在加强,从开始的半小时间隔过渡到10分钟,疼的程度也在加强。我想上厕所,护士帮我把药液瓶从架子上取了下来,我用一只手举着输液瓶,另一只手提着裤子走到卫生间门口,为了腾出手开门,我的裤子掉在了地上,当时我觉得非常的狼狈。

下午,继续输液。5:00时,大夫们又来查看我的情况。经查宫口只开一指,我被松绑了。下得地来,只觉四肢发软,余痛未消。

第五日:难得休息

第五天是周末,只有值班大夫在,我被大夫们放了一马,一日无事,体力也得到些恢复。

第六日:受二茬罪

到了第六天,大夫们好像又多了些。我想,按他们的分析,我今天是极可能生的。前一次打催产素的难熬又在我身上重演,而且有过之无不及。从早到晚,强度越来越大,时间间隔越来越短,不能吃喝,大小便极不方便。终于捱到了傍晚,医生一检查,宫口开了两指。门外的家人得到我的传话又打道回府了。我躺回病房,又是一整夜时断时续的疼痛,只有咬牙忍耐。

七日:终于还是“剖了”

12月4日,星期一。这是我入院的第7天,大夫们都没想到我肚里的宝宝这么“顽强”,对这些土的、洋的催产药麻木不仁。早上查房时,大夫们向我宣布了今天的行动方案:先人工破水,不行则施行剖腹产手术。望着大夫们的背影,我知道自己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我着手行动起来。先拨电话通知孩子他爸来医院签字,又赶紧吃了两口东西,抽空儿洗了澡。9:00,我被护士叫走破了水。

护士开始忙前忙后地作术前准备。家人都来了,在门外用医院的话筒和我通了话,他们还作好了给我献血的准备。我平静地躺在那儿,心有所依。

下午3:00,我终于被推进了手术室。

有生以来第一次进手术室,我感觉这里的气氛的确不寻常。护士、医生全穿蓝色的衣服。他们手脚轻快、麻利,节奏感很强。我身上不穿戴任何东西躺在无影灯下。

麻醉师让我弓起身、侧卧,尽量团起来,然后在我的腰部打了一针,同时安慰我“痛一下马上就好”。事实上,经过数日的折腾,我对打麻醉针的痛已没什么感觉。

过了一会儿,麻醉师又过来了,她手里拿着尖尖的小针和刀片。让我抬抬脚,我抬不起来,她又在我身体的其他部位用小针和刀片试了试,反复试验三四次后,她对医生说“好了”。我想,她的意思是发生作用了吧。

老教授走过来,她对两个主治医生说:“你俩手术,我来接孩子。”她又抚着我的头发说:“别紧张,他俩的手艺是最好的。”我点点头,用依赖的目光望着这位慈母般的医生。一切准备就绪,最后,一块大布铺在我胸前,把我的视线与整个手术场面隔绝了。

我觉得腹部被一个冰凉的器械触痛了一下,轻轻地“哦”了一声,就没感觉了。麻醉师紧张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没再出声又放下心来。我也的确没再感到痛,但手术中那种揪、拉、抻的动作都能感觉到。

老教授一边忙活,一边安慰我。我听见她说,还好,出血不多,不用输血了。每听见她说一句话我就踏实一分。过了大约15分钟,她对我说,一会儿你大喊一声,孩子就取出来了。我大声“啊”地一叫,觉得肚皮上一股冲力,就紧张地等待着孩子的第一声哭。因为生产前曾听人讲,孩子出生时若没马上哭,很可能是因为缺氧。胡思乱想中的等待,几秒钟长得像几个世纪。

事实上,孩子出生的同时就响亮地哭了,老教授高高地擎起他,说:“看看你儿子。”我看到一个红红的胖乎乎的小生命,只一瞬,没容我看清,医生已将他抱开。其实,我已无法看清他,因为当我心中所有的忧虑都烟消云散时,泪水早已模糊了我的视线,我也无力地一任 泪水顺着眼角流淌。此时,我在心里对孩子说,妈妈终于历尽千辛万苦将你平安地带到这个世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