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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儿女选婚房,两亲家互不相让变仇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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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房买好了,可是站在新房里的这对小夫妻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丈母娘的遗像摆在屋里,陈波涛每每看到更是愧疚难挡,满心的自责和难过……这个房子来得太不容易了。

双方出资,婚房选在岳母家附近

2012年大年初二的晚上,陈波涛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岳母杨秀刚说的话,还回荡在耳边:“你是不是准备让小丽跟你打一辈子游击?明明答应我们一领结婚证就买房的,可都过去半年多了,房子在哪儿呢?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

岳母已经不止一次催陈波涛买房子了。可是,房价疯长,哪里有钱买房子呢?

32岁的陈波涛家住沈阳市大东区,父母都是下岗工人。两年前,在电脑公司上班的陈波涛经人介绍,认识了小他两岁的刘丽。刘丽也是沈阳人,在一家化妆品公司做主管,经过一年多的恋爱后,两人于2011年夏天领了结婚证。

此时,一个绕不过去的难题却摆在了他们面前:没有新房结婚。陈波涛家的房子面积很小,只有50多平方。而刘丽的家在郊区,平方面积也不大。没办法,他们只好暂时在外面租房住,打算买了新房再举行婚礼。陈波涛觉得父母操劳一辈子不容易,就告诉二老说:“你们攒的钱留着养老吧,房子的事情,我自己能解决!”见儿子有能力,陈波涛的父母当然很高兴,刘丽对此也表示理解。

看到女儿一直随着女婿在外租房,陈家又不提买房子的事,刘丽的母亲杨秀又气又急,觉得女儿上当受骗了,便不断地催促、抱怨女婿。眼看再拖下去不是个办法,陈波涛只好到父母家,愁眉苦脸地跟他们讲了自己的困境。

见儿子遇到了困难,陈家父母当即表示,拿出家里的7万元积蓄,支持他们买房,但房子要买在自家附近,这样也好互相有个照应。陈波涛觉得事情在理,就答应了父母。刘丽将这件事告诉母亲后,杨秀说:“既然他们家愿意出钱,那我们也愿意出。他们拿7万元,我们也给你7万元。不过,我身体不好,房子最好能买在咱家附近。”刘丽当天晚上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丈夫,陈波涛顿时大喜过望:“我这个丈母娘真好!这下咱们买房子的钱就解决了。”可紧接着,他又自言自语地地说:“两家老人都想离他们近点,那房子该买在哪里呢……”

星期天的早上,刘丽还在睡懒觉,突然接到了妈妈的电话。“7这个数字不吉利,两个7加在一起更不吉利。我跟你爸商量一下,就给你们88000元吧,多吉利,而且比你婆家拿得多,你脸上也有光呀!”刘丽听了很高兴,赶紧告诉了陈波涛。可陈波涛听了,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样子,只是淡淡地说:“怎么,你们家还出得多些呀?”

几天后,陈刘两家人在饭店吃饭。席间,陈波涛的母亲当场就把一张银行卡交到了刘丽的手里。刘丽很感动。但当她了解到陈波涛的父母得知自家出 88000元后,也立即加了18000元,则隐隐地嗅出了一股火药味。

看到亲家也涨到了88000元,杨秀说:“按说,你们是娶媳妇,我们是嫁姑娘,房子应该是男方解决,但我知道你们也有难处,也就不为难你们了,都是为了儿女生活幸福。这样吧,咱们双方各出一半。”接着,她取出一个红色的绒布包,打开红布,露出了一扎扎崭新的百元大钞,也是88000元。

大家互相看看,都没说话。杨秀接着说:“我这个人呢,说话不会拐弯抹角。我的身体不好,有心脏病。小丽他哥在海南成家立业,回家一趟不容易,我要是有个大事小情的,身边也需要有人照顾一下。”听到亲家这么说,陈母赶紧表态:“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波涛就是你的儿子。”陈波涛也赶紧说:“就是,就是!有事您吩咐一声就行。”杨秀说:“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买房的时候,考虑一下离我们能够近一点,好有个照应。”陈家父母沉默一阵后,便答应说:“这点小事情,没有问题的。”于是皆大欢喜,气氛融洽。

临时变卦,反反复复新居无着落

陈波涛家在大东区,位于沈阳的东北;而刘丽家在于洪区,位于沈阳的西南。两家相距遥远,如果坐公交车,需要两个小时,中间还要换车。那天,小两口相中了一套商品房,建筑面积112平米,3居室,而且离刘家很近,步行大约只需要15分钟。周末的时候,他们特意请刘丽的父母一起去看房,二老对这个地方十分满意。

然而,一早,当刘丽和陈波涛准备去售楼部签合同,付“首付”的时候,陈波涛接了一个电话,他对着手机嗯嗯哈哈了半天后,对刘丽说:“我临时有点事,今天抽不开身,改天吧。”刘丽没有往心里去。又过了几天,刘丽又催陈波涛去交款,他却含糊其词起来,一直找借口推脱。

刘丽很生气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到底要不要买?如果要买,今天就一定要跟我去交‘首付’。”陈波涛答应了。他磨磨蹭蹭地跟刘丽来到售楼部,准备办理手续时,突然一拍脑门,说:“哎呀,忘了带银行卡!”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4点了,回去拿已经来不及了,刘丽只好恼火地要求明天再来。走出售楼部时,陈波涛苦着脸说:“这里离我家太远了,我回家一趟多不容易。我爸妈只有我一个儿子,不愿意咱住在城西……”刘丽听后十分惊讶,说:“你父母那天不是当着我爸妈的面表态,说在我家附近买房的吗?这么快就变卦了?”陈波涛自知理亏,低头无语。

那天晚上,他们各怀心事地回到了各自家里。一到娘家,刘丽便把这个情况对妈妈说了,杨秀想不到亲家会变卦,一下气得脸都白了,她手捂着胸口气咻咻地说:“老陈家太没有诚意了!我要是没有这个毛病,我才懒得去管你们买哪里的房子呢。你要是在大东买了房子,我这里突然有个事情,怎么来得及呢?你还是和陈波涛说说呀……”。刘丽怕妈妈心脏病发,赶紧扶着她去卧床休息。

谁知,陈波涛的父母也一口咬定,说:“当时答应他们,是考虑到你们买房子需要筹钱,但陈家娶媳妇,应该以男方为主。”陈波涛只好答应回去做妻子的思想工作。

陈波涛回家后,见刘丽没来,便跑到岳母家找她。面对岳母,他为难地说:“其实,我住在哪里都可以,但我爸妈觉得是陈家娶媳妇……他们都是老脑筋,我也没有办法呀!”杨秀听后,沉吟了一下说:“我能够理解你爸妈的心情,我们年纪都大了,哪个不想子女在身边有个照应呢?要不,就在我们两家当中的地方买房,这样两家都可以照应。”刘丽和陈波涛听后,都觉得这个办法不错。

然而,当他们到沈阳中间地带寻找房源时,才发现还真不容易,这里是市中心,房价高得离谱,他们手上的钱,只能支付条件一般的小户型的“首付”,房子装修、买家具的钱便没了着落,日后的还贷压力更是无法承受。况且,年龄不小的他们手上没有积蓄,还面临要孩子,怎么应付接下来的生活呢?

这期间,他们曾经考虑过买二手房。但杨秀知道后坚决反对,她说:“你们是新婚,怎么能住二手房呢?我的女儿就这么贱吗?不行!”刘丽的父亲也不赞成。后来,他们又想到过租房,但考虑到新居装修需要一笔很大的费用,而房主却不是自己,未免太吃亏,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国庆节期间,刘丽的哥哥从海南回家看望父母,得知妹妹的情况后,生气地说:“买房是男人天经地义的事情,现在我们女方也出钱,真的是够意思了,他们男方还这样寸步不让,真少见!”一向不愿意多说话的父亲也忍不住了:“要不是你妈妈的心脏不好,也就依他们陈家算了,陈家真是不大通情达理。”在这种情势下,刘丽更加坚定了在自家附近买房的决心。于是,趁着哥哥在家,刘丽便安排他和陈波涛单独谈谈,好好“沟通沟通”。哪知,他们只谈了十几分钟,便不欢而散。得知陈波涛说他爸爸有类风湿病,最近很严重时,刘家人都感到很突然。刘丽惊讶地问陈波涛:“怎么我从没有听你说过呀?”陈波涛说:“他时好时坏的,我也就没有说。”刘丽揶揄道:“你现在告诉我,是什么意思呢?”陈波涛不说话了。

就这样,在哪里买房成了僵局。时间一天天地过去,一晃就到了2012年12月底,房子依旧没有着落。刘丽却发现自己经常头晕、恶心,到医院一查,发现自己怀孕了。得知刘丽怀孕后,陈家人依旧不让步,还说:“嫁出门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既然你已经是陈家人了,就应该听陈家的话!”这样的说法,让刘丽窝了一肚子气。心里有气,再加上妊娠反应,她动不动就和陈波涛吵架拌嘴,日子越来越不太平。每次刘丽发脾气时,陈波涛怕她动了胎气,也不跟她争执,总是以沉默来对抗,这让刘丽心里更加窝火。

僵持不下,母亲被气死伤透了心

2013年新年过后,因沈阳天气寒冷,杨秀的心脏病突然犯了,老伴忙把她送进了医院,同时打电话通知了女儿。刘丽和陈波涛听后,急忙一起赶来。

在病床前,杨秀拉着陈波涛的手说:“波涛啊,我现在想通了,反正我已经是一大把年纪,生死由命吧。再说,你们就是在家附近买了房,我犯病了还不是来不及吗?不要因为这点事情影响到你们……”听了母亲的话,刘丽心如刀扎。她流着泪说:“妈,您别乱想了。我已经和波涛商量好了,离咱家不远处的新苑小区就在医院对面,就是有事也来得及。明天,我们就去看房子。”说着,她用手暗暗扯着陈波涛,而陈波涛却默不做声。刘丽失望极了。

春节过后的一天,陈波涛下班回来突然说他在大东选好了房子,要刘丽和他一起去看看。刘丽气愤地说:“我不会去的!陈波涛,希望你不要忘记了你们当初的承诺。如果你们要改变初衷,至少去向我爸妈解释一下吧?”

陈波涛带着父母一起来到刘家。起初的气氛还比较融洽,但谈着谈着,火药味渐渐地就浓烈起来。刘丽的父亲说:“自古以来,房子都是男方解决的,现在我们还出了一半的钱,难道不可以关照一下我们吗?”陈波涛的母亲针锋相对地说:“自古以来,住哪儿都是男方说了算!我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女方来定住房地点的!”

听到这里,杨秀来气了,说:“既然谈不拢,这个婚也别结了!”刘丽当时的情绪也十分激动,跟着妈妈说:“爸爸妈妈养育了我,如果我不能孝顺父母,我坚决不能答应!”陈波涛的母亲见状,冷笑着说:“刘丽,你不要把自己看得太娇贵了。我家波涛也不是瞎子瘸子,找得到女人的!”见亲家母不但不服软,还说出这么难听的话,杨秀气得站起来叫道:“算了!我们家女儿不嫁了!”陈波涛的母亲寸步不让,撇撇嘴说:“你们不嫁,我们还不娶呢!有什么稀罕的。”说完她起身就走,陈波涛和父亲也跟在她身后走了。

杨秀看到女儿如此受辱,顿时气得脸色煞白,全身发抖,刘丽见状,赶忙和父亲一道扶着她躺到床上休息,同时去找药。然而,偏偏这个时候由于他们情绪激动,大脑一片空白,保心丸怎么也找不到了!看到妈妈难受的样子,刘丽急忙打了120。然后,她一面抚摸着妈妈的胸口,一面安慰她。杨秀颤抖着说:“他们陈家,太……太欺负人了……”话未说完,她突然身体一僵,人事不知了。后虽然经过医院极力抢救,杨秀还是离开了人世。

见母亲被气死,刘丽一时间悲痛欲绝。第二天下午,哥哥从海南飞回沈阳,他在母亲床前大哭一场后,就要去找陈波涛算账,但被父亲和刘丽拦住了。一家人忍痛为杨秀办了丧事,刘丽并没有通知陈波涛。母亲入土为安后,看着母亲的遗像,刘丽才平静地给陈波涛打去电话:“我们离婚吧!”陈波涛听后大惊,忙来到刘家。一进屋门,他便看到了桌子中央岳母的遗像,一时恍如隔世。

得知刘家已经安葬了岳母,并且岳母是在那天他们闹翻后突发心脏病去世的,陈波涛才反应过来,他震惊地问:“咱妈这就走了?”刘丽冷冷地说:“是我妈,不是你妈!”陈波涛着急地问:“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刘丽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陈波涛,我妈就是被你们活活气死的!事到如今,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现在,你们一定很高兴是吧?新房的地址可以遂你愿了,是吧?”陈波涛懊悔万分地抓住头发使劲揪着,痛苦地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真的很后悔,我真的没有想到我家的坚持,会是这样的一个结果!早知这样,我一定拦住我父母,绝对不会让他们来你家闹事的。”刘丽怒吼道:“说这些都没有用了!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了,还是一拍两散吧!”随后,刘丽提出了马上去医院打胎。

面对这个局面,陈波涛“扑通”一声,对着岳母的遗像跪了下来。半天,他才抬起头,忏悔地说:“妈,是我对不起您和小丽,小丽有了孩子,我们得好好过下去呀!您在天有灵,就帮帮我吧……”听到这话,刘丽趴在桌上,大哭起来。刘丽的父亲也是老泪纵横,他扶起陈波涛,叹息着说:“唉,这事也怪不得你。我再劝劝小丽……”

陈波涛始终不肯与刘丽离婚,他不断地向刘家忏悔,乞求他们的原谅,而陈家父母也多次到刘家表示:就把新居的地址选在刘家附近;陈波涛的母亲更是泪流满面地找到刘丽,对自己当初的气话表示懊悔,甚至给儿媳跪下……面对陈家人不断的忏悔,刘丽的心软了,父亲也劝她要忘记过去,面对将来,说:“其实他们陈家人也不是故意这样做的,站在他们的角度我可以理解,何况他们也是诚心诚意地检讨了,你们就忘记过去,好好过日子吧!”哥哥虽然对陈家人也很恼火,但冷静下来后,也劝刘丽说:“既然这个时候你们有了孩子,也许是天意。我想,妈如果在天有灵,她也会希望你能够幸福……”

听了父亲和哥哥的话,刘丽非常矛盾。她在恨陈波涛的同时,也常常想起他们过去相爱的日子,想起陈波涛对她的好……她心中纠结万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毕竟,现在有了他的孩子,也许父亲和哥哥的话都有道理,可她每次看到陈波涛和公婆,她就会想起妈妈,她知道,尽管他们不是故意的,但她却无法从内心原谅他们,

2013年6月初,在陈家人的坚持下,新房买在了刘家附近。刘丽却半点高兴不起来,更没有心情去装修房子、置办婚礼。她觉得,这房子就是妈妈用生命换来的,而造成这个局面的,就是陈波涛和他的父母。因此她不仅仅是迷茫,还伤透了心……

编后: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局的话,陈刘两家肯定不会在婚房上坚持自己的想法,确实,婚房对小夫妻将来的生活是重要,可有什么比生命和亲情更重要的呢?这完全是可以避免的悲剧。现在就算新房买好了,可是住在里面的陈波涛和刘丽恐怕也难幸福,陈波涛的父母下半辈子也会活在心理阴影中。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