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贝国际的灰色生存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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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记者相继看到,一个名叫“斐贝国际”的公司在很多地方因为涉嫌传销而被查处;但另一方面,这家公司的经销商却继续在其他地方打着“帮助百万女性实现创业梦想”的口号,高调地做着各种推广和宣传。

实际上,斐贝国际自2006年创办以来,早已不是第一次遭遇这种境况了,而它也只是中国小型直销企业的灰色发展样板之一。

不过,对于斐贝国际的创始人李昱桦来说,他也只是中国直销的灰色大军中的小小一员。

李昱桦的直销路

记者追溯了斐贝国际创始人李昱桦的人生经历,他50年的生命历程被自己人为地分为了两个阶段,前一个阶段叫李玉华,后一个阶段叫李昱桦。但无论哪一个阶段,他的人生都与“直销”划上了等号。

按照李昱桦自己的阐述,他的直销之路也算是个顿悟的过程。

李玉华在香港出生的时候,刚好赶上最大的移民潮,大量香港居民的外迁,让无法改变自己的李昱桦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焦虑。为了让自己能够冷静下来,他干脆投身当地的基督教社团当社工,为移民提供服务。工作中遇到很多的民意反复,让他明白,做人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到他人身上。

有一年,李玉华在做社工的时候一不留神把腰闪了,医生残酷地告诉他,有可能他这一辈子只能在床上度过了。这个时候,李玉华必须与命运做抗争了,他也最终凭毅力重新站了起来。这件事使李玉华的人生发生了重要转折,既然不能控制生命的长度,那么他就只能拓展生命的宽度。

为了彻底改变命运,身无一技之长的李玉华将直销选为他人生的突破方向。1992年,正值中国大陆改革开放进入一个新的阶段,而直销业杠杆进入,李玉华也将直销事业的起点锁定在了中国大陆。

据知情人士透露,李玉华最初加入的是一家叫“生机”的直销公司,做得顺风顺水。一年以后,因为结识了开来国际董事局高层的女儿,他顺利进入杠杆开盘的开来国际担任总经理职务。因为他是最早的一批管理人员,因此也可以称为开来国际的创始人之一。

李玉华的才华和抱负心在开来国际如鱼得水,在他的带领下,整个开来国际业绩迅猛发展,推出的螺旋藻类保健品很快异军突起,甚至营业额一度在国内直销企业中排名第一。

一旦公司赚了钱,利益分配的博弈就开始了。1997年,李玉华和开来国际董事局内部因为一些小插曲发生了冲突,最终导致不欢而散。

离开开来国际的李玉华,带走了一批核心团队成员,于1998年在北京创办了理达公司,主要经营产品仍然是螺旋藻。在记者的采访中,许多经销商号称李玉华是“螺旋藻之父”,大概就是他从直销起家时就一直在做螺旋藻的缘故。不幸的是,1998年中国政府对直销行业实行“一刀切”,他的理达公司也因此无奈解散。

但是李玉华并没有就此放弃直销之路,他先后加入过很多直销公司。有人传李玉华曾在2000年担任立新世纪高管,后又做过纤瀛内衣。记者就此询问过原立新世纪某行政董事及工作人员,但他们都宣称并不认识此人。而后,一位2000年后就加入了立新世纪的经销商告诉记者,李玉华只是在立新世纪做过一段时间的经销商,没过多久便离开了,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

不过,李玉华频繁更换直销公司倒是事实,而且他一直还是希望能够自己创业,以免再次出现过河拆桥的悲剧。

消费资本论的原罪

2006年9月13日,李玉华如愿以偿,创办了自己的直销公司――斐贝国际,并将自己的名字改为李昱桦。至此,李玉华的直销人生进入了第二个阶段。

斐贝国际的创办理念源于在中国直销界引起无数风波的“消费资本论”,很多涉传案件均与此理论有关。李昱桦对该理论的解释是,“每个人是消费者也可以是生产者,让消费同时变成一种投资,让只花不赚的消费者成为有花有赚的生产者。”

斐贝国际将目标人群定位于25岁到55岁的女性,李昱桦表示,斐贝国际将是一种全新的3G消费平台,在这个平台里,让女性实现自我增值和更多交流的机会。

但本刊记者在调查中发现,在实际的运作之中,斐贝国际其实拥有很大比例的男性会员。一位斐贝国际的男性店主对记者表示:“虽然斐贝国际提倡为女性提供服务,但是对于从事这份事业来说,男性也并没有加入和运作的障碍。”

王雨也是一名男性斐贝经销商,他告诉记者:“我们购买产品就产生消费,而只要消费就成为会员,也就拥有积分。当积分累计到5000元之后,便可以成为2星级店主,也就是经销商。”

斐贝国际通过斐贝网上商城为会员提供消费服务,同时赋予会员成为店主的权利。店主可以销售斐贝的任何商品,以此获得供应商的销售返利,而店主在自己网店消费也可以得到积分返利。在让店主零投资开店创业时,也为供应商建立了庞大的分销渠道,实现了店主、消费者、供应商都可以分享到整个产业里面的利润。

那经销商怎样才可以分享利润呢?斐贝经销商林小姐详细为记者介绍了获利的三种办法:第一种,店主直接销售产品以差价获取利润;第二种,店主推荐别人开店,也就是发展团队,通过团队的消费获取奖金;第三种,店主通过消费积分获得斐贝年底的分红。林小姐告诉记者,她们大多采用发展团队的方式,下线越多,不仅可以提成,而且积分越高,也更容易分红获取利润。

因此,斐贝国际很明显走的也是直销的经营模式,经销商们虽然也默认这个事实,但他们却强调这只是网络营销的另一种方式而已。

在采访过程中,经商们也向记者强调,“之所以选择斐贝国际不完全是这种创新的商务平台,更多来源于对董事长李昱桦的崇拜之情。”斐贝经销商徐礼贤对记者说,李昱桦身上有一种令人钦佩的气质,让人感觉很务实。他认为这样的气质来源于李昱桦多年对直销的积累和沉淀,也源于他自身的个人修养。

“虽然斐贝成立不久,直销运作也只是初始阶段,但我相信他能带领我们走得更远。”徐礼贤还说,斐贝国际的品牌虽然不够大,但是既可以当消费者也可以是生产者,自己对这种模式非常看好。

现在,徐礼贤不仅自己在斐贝的网站上购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成为斐贝的一名供应商,在这个平台销售自己的产品,“我相信李总会将公司营销战略与未来发展紧密结合,让3G购物消费进入一个全新时代。”

灰色样本

记者在调查中发现,近一两年来,虽然董事长李昱桦和总经理张凯纷纷在媒体前露面,做各种关于斐贝国际的宣传,但是公司组织的培训会议却很少,甚至于很多经销商都没见过李昱桦和张凯本人,所有关于公司的消息都来自公司统一给经销商发放的光盘或视频等,经销商对公司的了解也大多从视频当中获取。

斐贝经销商朱岩告诉记者:“李昱桦和张凯都十分繁忙,一般半年才会出席一次会议,而且总公司在北京,分公司在深圳,大家平时也多在网上联络,没见过董事长和总经理也很正常。”

记者从工商网站查询到,斐贝国际的确在北京注册,法人代表名字却叫罗翠梅。朱岩告诉记者,罗翠梅主要负责内地市场的一些事务,具体职务情况他也不太清楚。而记者询问其他斐贝经销商,多数人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究竟现在的斐贝国际发展得怎样呢?有经销商向记者表示,“现在发展情况还不错,在我们这个‘帮助百万女性实现创业梦想’的商业平台,做得成功的店主现在可以达到月薪150万了。”

但据一位经营了多年的斐贝经销商告诉记者,实际上斐贝国际目前情况并不太好,在斐贝商城里,商品不仅少,而且许多东西实际价值和标识的价格相差甚远,还有些挂在斐贝网上的东西实际上根本是子虚乌有。他表示,“其实只要加入的会员交纳最低2980元的入会费,即使什么都不卖,只要通过发展下线便可以获取提成。”

另一个更为严峻的情况是,斐贝国际一直深陷涉传的漩涡,就在最近,其在河南郑州和洛阳等地还因为涉嫌传销受到工商部门多次查处。

据记者了解,目前很多地方的工商部门已经向市民告诫不要加盟斐贝国际。在网络上,也充斥着对斐贝国际的投诉消息。看来,现在的斐贝国际的发展情况并不乐观。

但从另一个方向想,这也是中国灰色直销公司的普遍生存状态――负面不断、危机重重,却总有人执迷不悟,将这份“事业”艰难支撑。

斐贝经销商李枚(化名)就向记者解读公司的负面消息,“其实只是大家不认同这种销售模式,如果一个公司的诞生没有争议,那么就失去了它本身的价值。没有负面的事情不是好事情,有争议才说明它被关注得比较多。”

李枚还向记者强调,称斐贝今年与中央电视台是战略合作伙伴,不可轻信谣言。而记者获知的情况是,之前洛阳市工商局已经通过政府在线向社会发出警示:“千万不要相信斐贝国际与中央电视台是战略合作伙伴的这样的鬼话,不要加入。不管在消费的过程中是否可以赚钱,不管它是不是传销,最起码这个所谓斐贝国际正在想方设法从你们的口袋里骗钱。”

而后,记者尝试联系斐贝国际的董事长李昱桦,希望能够获取一些真实的想法,可是直到截稿之时,仍未有任何音讯。

从开来国际的辉煌到如今斐贝国际的尴尬,似乎这是倾心于中国直销业的李昱桦们不得不走的一条路。

从网络运作的习惯来看,李昱桦和他的斐贝国际应该是没有申请直销牌照的打算了。在中国直销政策获得改变前的日子,李昱桦应该是打算灰色到底了。好在,他还有一张香港身份证,这让他在中国直销的灰色潜行中少了几分风险。但是对于加入斐贝国际的经销商来说,如何来面对这份完全没有任何保障的事业,是应该好好思考一番的时候了。当付出了这么多却得不到相应的回报的时候,当仅有的收益源于总有一天会到来的信誉崩盘的时候,每个人在选择时都需要提高警惕,因为总会到承担责任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