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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渡大西洋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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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年耶稣受难日这天,一个由7人组成的小组开始了横渡大西洋的旅程。他们驾驶着75岁高龄的老式帆船“Peter von Seestermuehe”从加勒比的安提瓜经葡萄牙属阿索伦岛群岛航行到德国汉堡,全程4672海里,历时32天。

这是一个平均年龄55岁且年龄跨度很大的队伍,最年轻的队员Benno只有22岁,最年长的Reinhard已经七十有二。是什么原因让这些人选择这种不停地与海浪、风雨、寒冷做对抗、花钱买罪受的艰苦体验呢?

船主兼船长克利斯朵夫以此为职业,常年往返在这个航线上,动机没得可说。

水手Benno刚刚结束大学的实习工作。在继续入学学习之前用六个月时间在船上当职业水手,他认为没有比这既能挣钱又能满足航海爱好的机会了。

值班组长Franz是一位65岁的退休高中教员,因为酷爱航海,他每年跟随这艘船横渡一次大西洋。除了航海运动,他还经常参加自行车比赛,坚持每周骑行几百公里进行锻炼。

船员Reinhard,是一位72岁的退休教授。整整50年前他还是德国基尔大学学生的时候就在这艘船上航行过,因此他这次特意来“重温旧情”。这位运动健将至今保持不断在美国加拿大的大西洋沿岸进行马拉松距离的独木舟划行。

船员Uwe(欧・拜伦斯),67岁,是一位退休的公司高管,他一生的梦想就是在退休以后能尽情地航行于大海之上。为此,他几十年不间断地进行马拉松长跑锻炼以保持健康体态,并定期驾驶着自己的帆船在欧洲北海和波罗的海乘风踏浪。

船员Karl-Heinz,这位65岁的公司高管在以后的几个月里需要接受癌症手术,因为手术存在太多不确定因素,所以坚持在术前实现他横渡大西洋的梦想。

船员Oliver,45岁的现任公司高管,利用公司职务迁升的时间差进行这次“充电”航行,为接受日后新岗位上的更大压力做好准备。

小组成员有着不同的年龄和生活背景,但他们有着共同的爱好,那就是喜欢运动、热爱大海、不惧艰辛,并快乐地忍受着不时打到身上的冰冷海浪、狭小的活动空间、连续几周的狂摇乱晃、简单的食物和晕船的痛苦等“磨难”。

这艘“Peter von Seestermuehe”可不是什么舒适的豪华游艇,而是1936年建造的60英尺小帆船。这艘船是由当时德国Danzig大学(现波兰Gdansk)学生集资专门为了参加Newport到百慕大的越洋比赛,然后返回德国基尔参加1936年奥运会开幕式而建造的。由于时间仓促,这艘船只在船坞中完成了船体的建造,而内饰则是在运往Newport的货轮甲板上完成的。这艘船在比赛中荣获第六名。到二战结束时,这艘由学生们驾驶的船已经航行了50万海里。这艘小船于1945年3月满载着难民驶离了Danzig。二战结束后,得胜的盟军没收了德国的所有船只,这艘”Peter”也不例外。幸运的是盟军的拖船船队在航行中遇到大风,这艘船的拖缆崩断,最终盟军不得不放弃了这艘船,从而被德国人把它从浅滩中营救回来。在此之后,这艘船重新回到了学生们的手中,在德国基尔大学开始了新的生活。1973年它参加了第一届Whitbread环球帆船赛―这个比赛就是中国三亚队参加的2011/12沃尔沃帆船赛的前身。尽管名次非常靠后,但它终于成功地完成了比赛,之后退役面临报废。就在这时,年轻的Christoph倾其所有把这艘船接了过来并将它重整一新,之后驾驶着它从1991年开始至今一直没有间断地和各种各样热爱航海的人们一起像这次一样往返于加勒比和欧洲之间。这次是他们第25次横渡大西洋。

驾驶这样一艘老式帆船需要掌握各个航海方面的技能,尽管在现今这个电子导航系统非常发达的时代里,六分仪不再是定船位的主要设备,但它仍是这艘船上的主要设备之一,而且船上的每一个人都必须学会使用它。更重要的是气象导航方法。使用这种方法我们可以像我们的祖先一样找到最佳风况,虽然当今可以通过无线电或互联网等方式得到气象信息,但仍缺少不了像祖先一样对云、风、浪的仔细观察。使用这种气象导航方式往往追求的不是最短的航线而是跟随某种气压环境从而得到最佳风况。我们这次从加勒比出发就是跟随着一个高压气流的边缘一直北上至北纬30度区域后才最终设定前往Azores岛的航线。

为了保持这艘船的传统风格,船主没有加装自动舵轮。这意味着队员们需要连续几周不间断地轮班使用手动舵轮航行,每班两个人,白班每班六小时,夜间每班4小时。其实,在良好天气条件下这是很轻松的。可这种好天气少而又少,在多数情况下,经过两三个小时掌舵以后,我们就变成了瑟瑟发抖的落汤鸡,戴着手套的双手也会像洗衣娘一样泡得肿胀起来。而这些与频繁更换帆的操作比起来完全可以忽略。风大了要缩帆减帆,风小了就展帆加帆。“Peter”有六张帆应对六级以下的风,六级以上的风则由若干暴风帆应对。所有的这些帆都得不时来回地换着。不同于现代帆船,“Peter”号上船帆的调整都要在桅杆前用手动绞盘进行操作。其工作量之大足以让自行车赛手和马拉松选手大口喘气。在船上是不允许说“没办法,我做不到”这样的话,一切工作都要拼命完成。我们必须这样做!

船上的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首先强调的就是船上的安全行为规范。只要风力达到四级就必须穿戴救生衣,夜间一律穿着救生衣,就连呆在驾驶舱里也必须穿着救生衣。另外在离开驾驶舱到甲板上工作活动时还必须加戴安全带。“一只手留给自己,一只手留在船上”是“Peter”号上一条必须遵守的最基本的原则。因为一旦在大西洋上落水,尤其是在风浪大的情况下,被同行船员成功救助的可能性极小。我们必须接受这一残酷事实。

启航的头几天航行进展很快,六七级的东风,但因为其它海域大风推过来的海浪和我们本地的风浪相撞,海浪方向很不规律,致使船颠簸的非常厉害,甲板常常被压在水面下。我们换下了主帆,只用了后桅帆、里外暴风帆,6-8节速度对一个75年高龄的船已经不慢了。适应船舱里的摇晃过程是非常艰苦的。起初的24小时里,大家忙着把所有能晃动的东西都牢牢固定。尽管如此,柜子里的盘盘罐罐还是叮叮当当地响着。在船舱里行走也必须牢牢抓住扶杆才不致被甩出去―最严格的健身教练也会满意我们的表现。每个人的胳膊肘上、膝盖上、胯上都因这前后左右的摇甩添加了不少大大小小的青紫。船的倾斜角度基本在30-50度。睡觉时如果不把自己固定在下风一侧的床板上再加上手脚的支撑,要想安稳地躺在床上几乎是不可能的。另外大风吹刮着桅杆带来的震耳的呼叫声,即使在船舱里也丝毫没有减弱。我在海上航行了这么久只知道大风会使甲板上的桅杆发出巨响,还真不了解即使在船舱里,这桅杆也能发出像飞机发动机一样的响声。好在夜班过后加上白天缺少睡眠让每个人都非常疲惫,所有这些困难都不足以阻止他们酣然入睡。更具挑战性的是在如此动荡的船上准备三餐。我们必须学会每人用两只手去做需要多只手才能完成的工作:一只手扶着自己、一只手端锅、一只手往盘子里盛菜、一只手将煮土豆的热水沥出锅等等一些危险动作。我们在海上几乎每天早晨都能吃到新鲜出炉的烤面包也是值得一提的。Reihard每天利用午夜到凌晨4点值夜班的机会和面揉面发面,以确保香脆可口的面包每天早上能准时地出现在倾斜的餐桌上。

刚开始的时候,在船上吃饭是件痛苦的事。看着汤在碗里左右晃着、咖啡从杯里不断泼洒出来、香肠在盘子里滚来滚去的时候,胃里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深呼吸,努力抑制胃里的翻滚。直到5-6天后,大家才逐渐适应了这种颠簸的生活,胃口才慢慢回来了。

随着大家的逐渐适应,风也减到了5-6级,主帆被缩小两级后升了起来,我们的船速也达到了7-10节。这个速度也是拖钓的最好时机。我们前后钓了2条金枪鱼和3条dorade。船上很多人都是第一次吃到如此新鲜的生鱼,将鱼切成小丁,配上洋葱丁、盐和醋,这可是在任何一家日本或法国餐厅都享受不到的美味。

因为船上没有海水淡化设备,因此淡水的合理使用就显得尤为重要。淡水只用于直接饮用(包括咖啡和茶),煮土豆、刷牙和洗澡都只能用海水。洗澡是用水桶提水在甲板上进行的。当我们航行到相对高纬度区域时,水温远远高于空气的温度,海水浇在身上的感觉几乎就像在家洗热水澡一样享受。

到了第八天的时候,船长感觉大家已经适应了船上的生活并开始放松下来,就开始了强制训练。在这样的传统帆船上更换风帆也具备传统的劳动量:没有电动绞盘和卷帆滚轴,只有前缘帆环和不计其数的各种帆更换和调整;轻风三角帆、普通三角帆、暴风帆、一级缩帆、二级缩帆、后桅帆上上下下,球帆升上降下,球帆叠起并储放舱内,球帆从舱内拿出并升起,不断地换下升起。大家都劲头十足地做着每一件事,虽然没人提起,但大家心里都觉得被折腾够了。后来我们意识到船长是在让大家熟悉每一尺升降索和所有支索的每一根钢丝。这些训练的确在后来的航行中派上了大用场。

第十三天,周四,是海员的星期天,不值班的人都聚在一起喝下午茶闲聊。同上了年纪的人一起航行很有意思,大家分享着各自不同的生活经历、喜爱的各项运动、家庭、政治,有时也提到健康,但绝不是罗列自己身上的这儿疼那儿痒。能参加这种航行的人大都是积极乐观的人,绝对不会被腰酸背痛和睡眠缺失所困扰,也不会因为掌舵时为看清仪表而佩戴的老花镜被海水一次次打湿而烦恼。

到了第十四天,风终于变得非常温和了―球帆航行的好日子,一道多么养眼的风景线!经过2000多海里左舷几乎一直埋在海水里的航行后,我们很乐意有这样的左右各升着两张帆的平稳航行。

夜晚的天空布满了星星,北斗星格外明亮,为我们指引着方向,这给舵手提供了很多方便。因为在这艘75岁高龄的传统帆船上,罗盘很不容易看清,尤其是夜间,甚至有时白天在某个阳光角度的时候也是如此。罗盘上的准线几乎看不到,刻度也随着岁月变得模糊不清。我记得当航行方向为10度时,我的目标是“大N旁边的一个小人”,83度时是“大E(90度)左边的一个小人”。几乎所有人都很不适应这样的罗盘,但没人抱怨。在这艘传统的帆船上,大家是可以接受这个历史带来的残缺的。

船长预报说,我们很快要面对强风,它会很快把我们吹到阿索伦群岛。果然,在第十六天时,我们遇到了八级大风。甲板上再次频频出现白色海浪。这艘船就是为了大西洋的劲风建造的,它像一个小岛一样稳稳地站在海面上,任由海浪以10-12节的速度向船的后方飞驰。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我们的食谱变得异常单一:意大利面条!

强风终于在第十九天的夜里一点钟把我们带到了阿索伦群岛。我们的码头位于法亚尔小岛,小岛对面是海拔2352米的比格火山岛,理论上说是葡萄牙的最高峰。因为风的原因我们的这段航行距离比预计的超出700海里,共2671海里。我们踏上了码头,互相拍打着肩膀以完成我们的登陆仪式并静静地享受着啤酒给我们带来的。这是我们启航后的第二杯啤酒。第一杯是五月二日庆祝这艘船的75岁生日、第25次横渡大西洋和船长作为这船的主人20周年纪念的时候,在南纬36度/西经49度时喝的。现在我们刚刚经历了一个伴随着狂风的漆黑长夜,感到非常疲倦。反正没有办理进港手续我们不能出港,更不能到外面仍在营业的酒吧多喝几杯,大家便都倒在床上踏实地大睡起来。至少现在不用担心从床上颠下来了。

晚饭我们选了一家海港附近的餐厅,在这里盘子碟子没有不断威胁着要把食物扣在你的大腿上,相反,我们可以自己在桌边放置的红色火山岩石板上烤这种海鲜和肉排,本地的红酒也说得过去。这是个值得纪念、值得庆祝的时刻。

打算再次上路时,正逢13日星期五。没有人能让海员们在这一天启程。在港里多停留一天大家是没有理由反对的。

第二段航行是从阿索伦群岛通过英吉利海峡最终到达德国汉堡。这段航行与以前大有不同,是风向偏南且温和的顺风航行,这意味着航行相对平稳和干爽。我们的四张帆像蝴蝶翅膀一样展开着,有时还会有机会加上球帆,又是一道亮丽的风景。难怪我们先后两次收到低空飞行的美军直升机用高频传来的信号向我们致敬。

第三十一天早晨4:30分,披着早晨第一束阳光驶过了英国多福尔的白色岩石海岸。

转眼间,我们已经驶过了英吉利海峡、荷兰、比利时和弗利西亚群岛,来到了德国的易北河。我们跟随75岁的帆船老兵进行了这次令人难忘的航行。我们大家的唯一问题是:下次什么时候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