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苹果 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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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这个光怪陆离的世间总是充溢着太多的变换,然而，总会有一些悄无声息的温情,静静地守候在你我身旁。

我的父母都没有固定工作，父亲农闲赶集做点小生意，母亲在家料理庄稼。纵然收入微薄，可对我的付出，他们却从不吝啬。平常，我喜欢吃苹果,而且专挑又脆又大的，地摊上小个儿的便宜货我根本不予理睬。为此，父亲总是到大超市买好的,好的当然价格不菲。

那一天，父亲照例又给我买来了苹果，可打开拎包一瞧，我纳闷了：“爸，您以前都买好的，怎么这里还有两个破的？”

父亲只是一脸愧意地笑了笑：“破的，女儿不赏脸，那就给你妈吃吧。”

在一旁剥豆的母亲听到父亲这句话，本想责备几句，话到嘴上又咽了下去。

可不幸的是，第二次买回来的苹果同样如此,而且还多了几个破苹果。我按捺不住抱怨道:“爸，你怎么搞的,干嘛买碰坏的苹果啊？是不是便宜啊!”

父亲的脸上没有了上一次的笑容：“是爸不好，在路上给颠破的。爸吃不惯苹果，破的还是给你妈吃吧！”

“这苹果多贵呀！就不知道当心点！”母亲阴沉着脸嘟囔着。

这样过了很久，父亲隔三差五地给我买来苹果，每次总有几个是碰坏的，破的我不会赏光，父亲又吃不惯，只有母亲包圆了。慢慢地，我开始疑惑了,父亲赶集,摆地摊，虽然挣钱不多，但他是邻里公认的精明人，为什么每次买苹果都碰坏呢?我既疑惑，更觉蹊跷。

那一天，放学回家，父亲正在桌上敲着什么，他根本没有注意到我。出于好奇，我蹑手蹑脚地藏在了墙边想瞧个究竟。父亲竟将我爱吃的苹果在桌边敲着。一个、两个、三个，他一连敲破了三个。当时真想冲上去逮个正着，可瞬间的愤懑陡然间杳无踪影，父亲每次带来的破苹果原来都是他自己亲手敲破的，而且都让给了母亲。

“爸――您――”我强忍着泪水，哽咽着走到了父亲身旁。

父亲不知所措，只得将掩藏至今的秘密和盘托出。原来去年母亲的口腔得了严重的溃疡，医生建议母亲要多吃蔬菜、水果，最好多吃苹果。可母亲生来不爱吃蔬菜，倒是爱吃苹果，可苹果又太贵，于是……

我眼中粗犷的父亲，对我、对母亲的良苦用心竟如此细腻。风里来，雨里去，累的是您自己，而心里却总是装着母亲和我。我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了。

“你可要保密,不然,你妈就不吃了!”父亲替我擦着泪水。此刻,我心里又酸又甜,原来父亲是这样爱母亲的,我是这样被爱的。贵苹果当然好吃,可母亲肯定舍不得吃，只有破的母亲才会吃。

一份静悄悄的、沉甸甸的爱在我家传递着,酝酿着。此刻，我感觉父亲渐已佝偻的身影越发高大。

简评：“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个破苹果再普通不过了，但是这破苹果却浓缩着父亲对母亲呵护备至的关爱。采用以小见大的手法是记叙文选材的关键，然而要铺展成文，却需要十分用心，颇为不易。这篇叙事散文作了很好的示范：一是将这一点扯开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在叙写的过程中围绕这一点着力进行细节描写。二是将故事演绎得曲折有致，扣人心弦。父亲一次次带回来破苹果，但是对每次的描写却不尽相同，层层推进，最后窥视父亲敲苹果时的心理更是描写得波折而深挚，将情节推向了高潮，读来撼人心魄。

（荐评／李正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