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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寅恪投奔燕大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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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3年8月,叶企孙不顾朱家骅再三挽留,坚决辞去中央研究院总干事职,返滇任教。辞却的公开理由是叶“觉得长期脱离教书,不合适”,“当初离开昆明时,是向联大请的假,按当时规定不能超过两年”云云。但据叶的家人(侄女)说,其叔父在中研院的同事曾向她透露,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则是“跟傅斯年合不来”。

对叶企孙流露的不满情绪和消极的工作态度,时在李庄的傅斯年有所风闻但并未放在心上。他在板栗坳山中那几间土木建构的屋子里,全力经营史语所并继续遥控中央研究院各项事务的同时,仍没有忘记陈寅恪的存在,多次去信劝其离桂迁川,速到李庄共襄大业。此时的陈氏夫妇则是贫病交加,难以成行。在傅的一再催促下,陈寅恪于1943年1月20日致信傅斯年道:“弟所患为穷病,须服补品,非有钱不能愈也。奈何,奈何!”

次日凌晨,陈氏继续前一日因病情未能写完的信,再道“若如来示所云,弟到李庄薪津约月千七百元,不识(知)何以了之也。弟明知如此非了局,然身体关系,省则病或死,未知如正式薪水之外,有何收入可以补贴日用(弟今则卖衣物为生,可卖者将卖尽矣,因怕冷不能卖皮衣棉被,皮鞋则早卖矣)。”

写这封信的时候,陈寅恪尚且不知,就在他为了生计不得不被迫卖掉脚上穿的一双皮鞋时,在李庄的傅斯年也开始了卖书生涯。据时在史语所工作的屈万里与傅斯年的侄子傅乐成等人回忆:在生活最困难的时候,傅斯年每餐只能吃一盘“藤藤菜”,有时只喝稀饭。实在接济不上,就卖书度日。面对全所人员越来越艰难的生活和生存条件,向来不可一世,“目空天下士”的傅斯年,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颅,忍辱负重,与当地政府饱暖终日的官僚交涉周旋,有时不惜打躬作揖,以求援手。

正是鉴于这样的生活困局,傅斯年才于一年前的8月就力劝陈寅恪迁川,并毫不客气的指出:“兄昔之住港,及今之停桂,皆是一‘拖’字。然而,一误不容再误也。目下由桂迁眷到川,其用费即等于去年由港经广湾到川,或尚不止,再过些时,更贵矣。目下钱不值钱,而有钱人对钱之观念,随之以变,然我辈之收入以及我们的机关之收入,尚未倍之。”

傅斯年所言不虚,战前每月支350元之教授,战后按当时生活指数折合,只相当于13.60元,而越往后其指数越少,几乎形同一堆废纸。

1943年夏,战火逼近长沙,桂林吃紧。迫于形势,陈寅恪只好再度携家踏上艰难而漫长的逃亡之路,向四川境内进发,总算于11月底到达重庆,住进了姻亲俞大维、陈新午家中。

由于李庄地处偏僻,缺医少药,生活艰苦异常,对患病在身,双目即将全部失明的陈寅恪而言,几乎无法生存。此前陈寅恪已接到燕京大学聘书,在同俞大维一家协商后,陈氏决定赴条件稍好的成都燕京大学任教。于是,在1943年岁暮,身体稍有好转的陈寅恪夫妇,携家离开重庆,乘汽车沿川渝公路赶赴成都。

车至内江城夜宿,陈氏不顾旅途疲劳,让女儿流求带自己来到流经内江城外的沱江江边。望着夜色朦胧中的江水,陈寅恪向当地一位渔民打扮的老人打听,自内江到南溪还有多远的路程。老人说,共有一百多公里,这沱江直通泸州,泸州往西一拐就是南溪,两座城都在长江边上,走水路三四个小时可达。若走公路,只需两个多小时就可直接到达南溪。陈寅恪听罢点点头,望着雾气飘渺的江水沉默了许久。最后,似是自言自语地道了一句话:“李庄,一切都是缘分呵!”言毕,长叹一声,悄然返回下榻的旅舍。

第二天,陈寅恪一家人乘车离开内江,直奔成都而去。

许多年后,据李济之子---李光谟说:陈寅恪之女陈流求在一封信中告诉他,“寅恪先生全家由香港返回内地时,他原打算回到史语所工作(去李庄),后因得知李济两个爱女不幸夭折,说明当地医疗条件很差,陈先生担心自己和家人身体无法适应,乃应燕京大学之聘去了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