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永远不掏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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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姓元，广西人，一米八几的身高，和他魁梧的身材一样令人“景仰”的是他永远不掏钱。

那时候在深圳，他住我们楼上，第一次打交道是他请我去他楼上吃烧烤，大半夜了，边喝酒边吃，痛快不已，吃着吃着，有人敲门，只见楼下烧烤店主站在门口气喘吁吁地说：“大哥，你钱还没给呢。”大哥望了他眼，说了声“知道”，又望了我一眼，问小弟带钱了吗?我说有，他爽朗地说：“那你帮我给了他先，我这还差点……28啊!”我赶紧掏钱给摊主，递钱的时候傻傻地问了一句：“总共多少钱?”摊王看了我一眼说：“总共28啊，你全给了!

从这以后，我没有见过大哥掏过钱，在任何场合――当然，他自己买东西是除外的。那时候我们一帮人常常聚会吃饭喝酒聊天，大哥是人群里最大的人，他很恶心AA制门心思要把它变成“YY制”――“you和you掏钱”的意思。有一回我们几个决心跟他耗着，哪怕在饭店里打地铺呢，没想到大哥特怜惜我们，吃完一抹嘴，说：服务生帐单拿来啪啪啪，一阵计算：“198!喏，小赵，单子给你了，下回我请!”

我们知道自己永远到达不了大哥这样的境界。梦想照进现实，梦想中的大哥风度翩翩，花钱如流水，现实中的大哥背着一个十三世纪的包，买单时的脸皮比叶二娘脸上的粉还厚――这世上的人与事，都这么打击人。

但我们犯贱，每次吃饭都得拉上大哥。因为他其实并不讨厌，饭桌上总是神采飞扬地跟我们讲他去过的60多个城市的见闻。他眼里的东西，我自认懂了，我坚信如果在年轻时有幸见过她的容颜，那么这一生她都将与你同在，她的名字叫作：自由。

大哥就是一个“自由”的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有人风传他曾在老家挣到过几百万，又在几年内挥霍一空，离婚之后就离开了广西。有一回我听到他躲在酒桌旁打电话“儿子，把你电话给妈妈吧……噢，妈妈还是不听电话吗……那你再叫声爸爸吧……”

大哥说：“小弟其实你不懂，很多的夫妻，到最后都是互为不屑，又相互依靠的，但等你渐渐大了老了，就会明白，付出和容忍会比自由来得更重要。”

我不管这些，吃完饭骑着自行车满街跑，认为只要把新买的自行车骑到30迈，那就是梦幻般的生活。只是有时我也想骑到很远的地方去，再也不回来，但哪怕我骑到80迈呢还是记得要回家，记得回家的路。

不知道大哥还记不记得回家的路。大哥离开深圳后我们总在猜测他下一站去了哪里，就在我们还像以往一样兴高采烈的时候，饭宴也渐渐地凉了，蝴蝶不要飞过沧海，每个人却都想远走高飞。

偶尔的时候，我还是很怀念大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