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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永杰:寂寞风景中的憨态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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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带着意犹未尽的水墨韵味,用的却是触目的大笔触油彩。背景中,有一些云和空气在流动,在视线所及的远处,还隐约可见点点荡漾的渔船灯火,并有三两个围坐的身影被一庞大浑圆的躯体从静谧的水面托出,停顿在寂寞的山水间,使人会不自禁地联想起传统山水中在山林早时常会出现的坐卧居士。相似的意境,形质却人为不同,这里的线条更为散漫圆润,丰腴的躯体早充溢着饱满的张力。

在这样的灰冷画面里,庞永杰用富有弹性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又一个丰满的躯体,有着细长的眼睛和圆圆的嘴唇,带着迷离的神态。这些人物或三两人,或几十人地出现在画面中,也许是因为体态的丰腴,所有呈现的动作都显得憨态可鞠,自在温柔。在灰色的环境里,即便这些人物彼此间拥搂静卧的亲昵举动,也和充满暴力的欲望没有什么关联,完全贴合自然地隔离于现实之外的另一个没有受到污染的理想世界里。这样的画面溢满了不设防的柔情,冷灰的色调中飘散着一丝宁静的蜜意,这些人物以女人体的形态出现,却拥有着非同常态的亲密距离,没有冲突与隔阂,无须防备和猜忌。

这正是庞永杰理想中的境界,“我试图达到,当站在我的作品面前,会有种幻觉,让人暂时忘却繁冗,接近空灵,介入世界间更宽广的联系,衍生出悲悯之心。”这种类似宗教感的情怀正是他对艺术的态度:绘画似乎就是种祈祷,通过自省的阅读,完善自我,感知矛盾与冲突,感知社会和人生里宽广的切。

“这些人物为什么都有着相似的身体?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对这样的问题,庞永杰并不在意,他只是专注于构筑一个静谧而忘我的境界,并赋予其无焦虑的自由,在体态构筑的充实和气氛的虚无间回望自己的精神世世,这如同一个诵经的人,意在精神的追问声中坚定自己的信念。

从2004年开始,这些画面中的人物便从画面中走出来,成了具有实在形体的雕塑,虽依然拥有母性的特征,但却像个刚会爬行,初入尘世的婴儿,原本浑圆的线条在现实空间里更具质感,在扭着头茫然地望着周围的环境。它们带着如镜面一样的圆润身体独自爬行出现在乡野自然中,或换上鲜艳的色彩外衣与同伴们集体停顿在都市的人行通道上和公园绿地里,将沿途的景象瞬时地照在自己的躯体上,反映给所有阅读它的观众。它们带着人为的痕迹改变着自然环境原有的寂寞,带着无知的纯净划过躁动繁杂的现实,而这也像一个浪漫的计划,以搏人会心一笑的姿态,化解着填满现实的过度欲望。

一如庞永杰在手记中记述的那样:当代艺术离开现实和直觉将变得没有意义。我只是去做,在制作中,我坚持把语言隐于作品背后将理想隐于感觉背后,让复杂隐于单纯背后……它是轻松的,自由的,兼有解构与建树、极端与宽容的特质,而表象之后的精神才是其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