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法国卡佩王朝王权集权制的经济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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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3世纪、14世纪初是卡佩王朝王权集权，法兰西王国日益强大，民族国家开始初步形成的关键时期。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奠定了法兰西王国王权发展的经济基础，表现为金币的重新流通、香槟集市和巴黎的繁荣。同时，卡佩王朝采取了鼓励经济贸易的措施和一系列财政政策，增加了王室收入，进而使王权集权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13世纪商品货币经济的发展
金币的重新流通。货币的种类及流通量可以作为衡量经济繁荣与否的标志。有经济学家认为，13世纪重新出现了金硬币，是欧洲经济复兴的标志。因为在一个经济停滞、落后的社会中，是不需要大量的贵金属货币的。直到11世纪，西欧商业和城市开始复苏，开始后，地区及国际贸易的发展和庄园改用货币地租才使得社会对货币的需求量开始大增。
13世纪，随着商业贸易和城市的发展，使得社会需要价值更大、更加稳定、数量更多的货币。1266年，法王路易九世引入了较大的银币，称为“图尔币”，奠定了后来法国货币的基础，金币也重新开始流通。1296年，腓力四世建立起了国家金币。法国使用白银来购买意大利的黄金。“到约1310年，法国铸币厂总管估计法国已经出口了400000马克白银（约100吨），包括铸成硬币和未铸成硬币的白银。”①数量空前的流通货币特别是金币成为经济繁荣的象征。
香槟集市的繁荣。金币的大量流通，离不开能够辐射本地区、本国、甚至整个西欧的市场。13世纪西欧市场的代表就是香槟集市。香槟集市首先把法兰西王国北方和南方的经济连成一体。香槟汇集了法国所有地区的商人。使得法国南部经济在12世纪、13世纪取得巨大发展，其工商业尤为发达。南法巨大的经济利益，日益成为吸引法国王室领地向南扩张的重要因素。1209～1229年，通过镇压阿尔比派，王室取得了对法国南部的控制，为经济在13世纪的发展奠定了重要的市场基础。南北之间的经济文化交流不断得到加强。香槟集市也成为南北经济交流繁荣的重要标志，法兰西王国王权集权有了坚实的经济基础。
香槟集市还进一步把整个西欧连接在一起。香槟集市是13世纪欧洲贸易的中心，也是中世纪西欧最著名的集市。香槟集市成了意大利商人和北方商人的交会地。意大利商人运来了纺织品、精良利剑和雄壮的伦巴第战马，从叙利亚获得丝绸、糖和香料；德意志人运来了毛皮、亚麻、蜂蜜和大森林的特产；佛兰德尔人运来了佛兰德斯布；英格兰人则运来了非常贵重的锡，还有棉花、谷物、葡萄酒。
因此，在13世纪，香槟也被布罗代尔称为“‘经济世界的中心’，这个崭新的经济世界囊括了整个欧洲，首次在欧洲实现了经济生活的一体化”。②贸易商品的丰富，使得香槟集市成为连接地中海贸易区与正在形成中的北海―波罗的海贸易区的纽带。在地中海和北海间海洋运输发展以前，香槟集市无疑是西方世界的国际商业活动中心。
城市发展，特别是巴黎的繁荣。农村区域性农业区和货币地租的发展，为城市经济提供了有力的支持，形成了以城市为中心的经济格局，城市的兴起是西欧经济发展的重要标志。
巴黎是法国13世纪、14世纪初的另一个经济中心，人口从腓力・奥古斯都时代的60000人增加到腓力四世时代的150000～200000人。“据估计，13世纪90年代，巴黎的贡献占国王收入的14%”。③新兴行业不断涌现，“1260年左右，巴黎共有130多种行业，到该世纪末已经接近300种了。”④
法国其他城市的经济也取得巨大发展。2万人以上的城市有：根特、伊普雷、图卢兹、斯特拉斯堡、图尔、奥尔良、里昂、里尔和梅斯；位于沿海的城市有：布鲁日、鲁昂、圣奥梅尔、蒙彼利埃、纳尔本和波尔。正因为经济的繁荣，法王才能征收税款，支付王室领地扩张和战争导致的巨额财政费用。
王室采取的鼓励经济发展的措施
商业贸易的繁荣与法国王权实施的经济措施密不可分。历代法王都把对商人的保护作为一项传统的政策加以延续。1209年，腓力二世颁布法令，宣布将佛罗伦萨等意大利商人置于王室的保护之下，确保他们在往来香槟集市时的安全。1268年，路易九世宣布前来埃格莫特旅居的外国人的人身自由和财产均受王权的保护。
13世纪末，腓力三世允许意大利商人在尼姆（Nimes）定居，给予他们与巴黎市民同样的保护，并豁免其平民税、防卫税、骑马巡逻的义务（chevauchees）。腓力四世不断强化这些特权，并再次确认意大利商人拥有自己的司法权。商人的自由、安全进行贸易交流的权益也得到了王室的有力保障。
卡佩王朝的财政政策
王室对货币发行进行控制。路易九世铸造全国通用的货币，加强了王权对金融的控制。1263年，他规定封建主的货币只能在其领地内流通，国王的货币则可在全国范围内流通。
腓力四世第一个铸币法令规定，封建领主只能铸造铜币。第二个铸币法令废止了所有流通中的国王货币，转而发行一种新的货币。新货币的面值大于其实际价值。虽然造成了货币贬值、物价上升，但腓力四世获得了更多的金银和收益。法王从对货币铸造的垄断中获益，利润是非常巨大的。1295年前，为偿还100图尔锂（livers）的债务必须付2000图尔苏（sous tournois）。改革货币体制后，同样的债务只用666图尔苏便可付清，节省了2/3。⑤腓力四世更把货币政策作为一种筹集战争经费的方式。
征收各种税收，甚至通过非常规手段征税。从1202～1203年“法兰西王朝的第一份预算”中就可以看出，这一年的战争需求要求尽可能筹集资金，可见税收问题对王室的重要性。
图⑥ 卡佩王朝部分征税情况
腓力四世开始试图建立全面的直接税收体系，进行了各种各样的试验和随意征收（见图表中的1295～1304补助金一行）。为了增加税收，腓力四世不惜与教皇发生冲突，向教会征税；甚至采用非常规手段直接掠夺某些富有的社会团体的财富，如驱逐犹太人、伦巴第人、审判圣殿骑士团。
贸易禁令、规定商品价格。为了保护本国经济利益，法王不断颁布各种贸易禁令。1277年腓力三世禁止羊毛出口。1305年腓力四世重申，在战时，禁止食品的出口。1270年、1274年、1302年、1304年、1305年、1314年，法王全部或部分禁止食品出口，其他商品出口也必须得到王室的许可。与之相应的是对价格的规定，腓力四世强迫巴黎地区把所有剩余的粮食都拿到市场上以固定的价格出售，1307年，为了平抑物价，立法规定了工资数额和在巴黎进行贸易的条件。⑦王权对经济干预的范围在逐渐扩大，王室经济政策的使用范围也越来越广。王室领地的扩大，带来了税收的增加。
王室收入的增加是王权强大在经济上的突出表现。可以使法王更有效地执行国内外政策和控制政府官员，支付巨额军费。更重要的是，经济实力上的强大反过来又推动了王室领地的扩张，小贵族们不得不屈服于王权，王室领地统治更加巩固。
综上所述，法国王权的集权是建立在商品货币经济发展的基础之上，通过法王有效的财政政策特别是税收政策实现的。王权在经济上也表现为货币发行权、税收权、贸易禁令等具体的经济政策的执行。法王实现了经济政策为国内政治、军事和外交利益服务的目的。虽然卡佩王朝后期的财政政策中很多措施还具有临时性、过渡性、试验性的特点，但也反映了王权集权对经济基础的依赖和经济政策的重要性，一些措施甚至对近代法国的经济政策产生了一定的影响。综上，中世纪后期，卡佩王朝王权的集权得益于法兰西的经济繁荣和王室有效的财政政策。
（作者为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
注释
① Postan， M. M.， The Cambridge Economic History of Europe， Vol. II， Cambridge， 1987， pp.831.
②[法]费尔南・布罗代尔：《法兰西的特性：人与物》（上），顾良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7年，第129页。
③[英]科林・琼斯：《巴黎城市史》，董小川译，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2008年，第51页。
④[法]乔治・杜比主编：《法国史》（上卷），吕一民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0年，第402页。
⑤[美]詹姆斯・W・汤普逊：《中世纪晚期欧洲经济社会史》，徐家玲等译，北京：商务印书馆，1996年，第51页。
⑥根据Postan（同①）-pp.301～313.整理。
⑦Postan， M. M.， The Cambridge Economic History of Europe， Vol. III， Cambridge， 1963， pp.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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