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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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我就看见她，有些面熟，似乎在哪儿见过。她旁边还跟着一个长得高高壮壮，体圆有肉的小男孩。两人轻轻说着话，嘴角漾着几抹浅浅的笑，立在熙来攘往琳琅满目的商店街，和一座华美的小区侧影前，宁谧祥和如一幅赏心悦目的图画。忽尔，孩子不知在母亲耳边说了什么，妈妈笑得灿烂如花，伸手抚弄孩子后脑勺。那一幕，我彷佛看过……终于我记起她。

眼前这小男孩，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他的存在。我认识的是一个和他长得截然不同，高身且瘦削，两颊略凹陷、脸上分布少少的青春痘，眼神老是充满挑衅，甚至偶尔行为乖张，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大男孩。那是这小男孩的哥哥，年龄差距可能十岁上下。

当时，大男孩是个小学高年级生。整天摆着一张臭脸，彷佛所有人都欠他债、负他情似的。书包，经常让人怀疑那只是装扮的行头，在所有孩子都被书包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的年代，他的书包总是异常轻盈，或许该说是空荡，很多时候连当天派发的作业簿都不在里面，教周遭的人好生气恼。据说他是家里长孙，祖辈疼惜，妈妈个性温和，只能一旁干着急，不断地操心，也不断请托师长多加指导督促。她到孩子补习的教室好几趟，了解孩子的课外学习状况，请求主任和任课老师能帮帮忙，给孩子机会改进那些偏差的行为，也希望大伙儿一起动动脑，看能否找到好方法引导这孩子走上正轨。

直到很久以后，我们才弄明白，原来他本是家里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没想到妈妈意外怀了老二，家里多了个新生娃儿，他的光环顿时消失无形，所有人都担心或喜悦那稚嫩无比的小生命，他的内心相对感到失落。甚至，误以为妈妈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爱他了。

于是，我们不断看见一个爱找碴爱吵闹爱捣蛋爱作怪的小孩，生活和功课双双坠落。那时候，家人都只求能尽心尽力看好他，不论是学习成果，还是日常。直到他升上初中，慢慢少出现在我们眼前，许多有关他的消息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听说他在学校如何如何，也有人说，他走过青春风暴，越来越懂事了，而且对那个日渐长大的弟弟也越来越好……最后，小道消息也没有了。

而今，在这喧闹的城市一隅，我看见那个温柔的妈妈和那个传说中掠夺他所有关爱的小男孩。母子俩有说有笑，多美的一幅天伦图。距离太远，我们说不到话，也或许她已然忘记我们曾经见过几次面。

那个大男孩呢？我忍不住思念起他来。是否真如别人说的那样，他已经长大？

老天似乎看穿我的挂念，在我办完所有的琐事，准备搭同一条路线的公交车回家时，远远地就瞧见这个大男孩，和妈妈，还有那个小弟同在站牌下候车。男孩脸上轮廓虽然没什么改变，面容却很柔和。一样是高瘦的身材，一样是爱闹爱玩，看他和小弟弟在站牌下打闹着，或说是逗弄更贴切些。妈妈只是在一旁笑看着，极其恬淡的面容，透露出此刻的她没有忧心烦恼。

忽然，我看见大男孩也像妈妈一样，伸出手摩娑弟弟的后脑勺，很是疼惜的味道。他真的长成一棵大树了。是爱的力量拉拔着他。我想。

（杲罡摘自《中学生故事与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