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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女儿怀孕!母亲的怀孕日记解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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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清丽口述 鸿 雁整理

女儿很快就读高三了,可暑假期间竟然怀孕,并以“负责任”的态度表示要生下这个孩子。母亲姚清丽没有责备她,而是捧出了两本自己的日记。做父母的没有打、没有骂,也没有逼迫和威胁,两个孩子就心甘情愿地放弃了这个幼稚的决定。这位母亲用了怎样的奇方妙法?让我们来听听她自己的讲述……

高二女儿怀孕:“我要留下这孩子!”

2009年8月3日晚7时,我们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观看《新闻联播》。天气预报快结束时,一向活泼好动的女儿鲁鲁郑重地说:“爸、妈,我有一件重要事情和你们商量。”我这个马上要读高三的女儿,宣布了一个足以让我们窒息的消息:“我怀孕了,已经两个月了。”

尽管我和丈夫一直自认为还算开明,但这个消息还是太火爆了,让我们一时难以回应。鲁鲁不等我们答复,接着再丢“炸弹”:“我俩决定留下这个孩子。谁劝也没有用,我们不想做杀人犯。”

然后,女儿转身走了,留给我们一个坚定的背影,有种视死如归的从容,毫不理会我们做父母的会有何感想。老公当晚高压冲到了220,昏倒在地。在送他去医院的路上,我心里涌出“舍我其谁”的悲壮,我强忍眼泪对老公说:“你只负责将血压降下来,家里的火我来扑灭。相信我,我会将伤害降到最低。”可是,怎样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我内心一片茫然。我真想臭骂女儿一顿,甚至把她逐出家门。但是我知道,这于事无补,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鲁鲁与同班同学葛新的事情,我一直知道。那一次我提前下班,回家途中,意外撞见了手牵手的他们。那是一个早慧而懂事的男孩,他向我问过好后,就迫不及待地将早恋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阿姨,你千万别责备鲁鲁,是我主动追她的,她那么优秀可爱。请你相信我们,我们一定会共同努力,一起好好学习……”他那个年龄就能表示有所担当,这让我感动,我当时甚至想,如果他们今年大学毕业,成双成对地出现在我面前,我会当面称赞他们彼此的眼光,并祝福他们。可他们还那么小,又马上面临高考;路还长,人生的变数太大,我不得不严肃地对葛新说:“阿姨很欣赏你,希望你们若干年后,仍然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还是彼此眼中的‘西施’。但现在,先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好吗?”

两个孩子十分郑重地点了头,万分感激的模样。可我低估了他们的自制力,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发生了,而且是如此突然、棘手。我只有一个选择――冷静而智慧地面对危机。

“妈妈尊重你们的决定”。宽容理解见奇效

8月4日,我找到了葛新的父母。多次参加家长会,我们彼此并不生疏。当我说出这个消息时,他们都惊呆了。他们答应我心平气和地回去做儿子的工作。没有想到,葛新比鲁鲁更加坚决:“孩子是我们俩的,你们没权决定他(她)的生死。如果你们一定要逼我们的话,要么我们离家出走、自谋生路,要么我们一起去死。”

葛新是被他父母押着来我家登门致歉的。两个孩子一见面就抱头痛哭。用燃烧着仇恨的目光怒视着我们。过去在他们眼中开明豁达的父母,成了世界上最没有人性的家伙。

我的心是多么的痛:孩子,做父母多不容易啊!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一个念头在我心中闪过。送走一再道歉的葛新父母,我把女儿叫到身边,告诉她,我尊重他们的决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她,但前提是她不可以放弃学习。我说:“你也不希望,将来做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妈妈,对吗?”女儿感激涕零地点头。

从那天开始,从不喝奶的鲁鲁每天要喝一斤牛奶,吃两个鸡蛋,还要补叶酸,并停掉一切她爱吃的零食,不可以上体育课,不可以接触电脑。

几天下来,她受不了了。看见牛奶和鸡蛋就想吐,看见同学吃零食就流口水,看见同学蹦蹦跳跳就眼馋得要命……放学归来,鲁鲁开始喋喋不休地抱怨、抗议。我没有打断她,任由她历数过不下去的理由,然后,在她终于说累时,我平静地问:“后悔了?”她立马全副武装:“这点考验都过不了,我还怎么当妈妈?”

她的固执让我愤怒,我特想狠狠地将拳头落在她身上,但我知道为了解决问题,我得忍住。晚上,我把自己当初的怀孕日记交给她,整整两本。这些日记,本来是想等到她结婚的那一天,作为一份礼物送给她的,但我没有想到,我会在她18岁这一年,把日记当作教材,以这样的心情交给她。

日记里详细记录着我每天的饮食菜单,每月的理财计划,以及随时随地的心情。没有想到,女儿居然用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将它们全读完了。第二天清晨,我去叫她起床,掀开被子时,发现她在哭,整条枕巾都已湿透。她哽咽着说:“妈妈,我没有想到一个生命来到这个世界这么难,要忍着恶心吃不愿意吃的东西,腰围要长到比水桶还粗,生小孩时居然连麻药都不打……”说着说着,她扑到我怀里,我发现她在颤抖:“妈妈,你生我的时候,居然生了13个小时,一定疼得要命吧?”

我想说,是的,因为我是天生的麻药过敏体质,所以尽管当时她脐带绕颈,但还是必须自然生产。整整13个小时,医生下了两次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的通知。等到鲁鲁降生时,她的脸颊已是青紫色,而我,看都没看上孩子一眼,就在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后,深度昏迷。我完全有理由把生孩子说得很痛苦、很恐怖,然后让她知难而退。可是理智让我忍住了。我不想为了眼前,在她心里留下永久的阴影,因为总有一天,她要名正言顺地做母亲

我把鲁鲁搂在怀里,轻声细语地说:“其实,也没有那么恐怖。比如说补充营养,妈妈也曾经挑食,但每次妈妈吃这些东西时,就会告诉自己,吃下它我的孩子就会变得聪明,就会长得比那些明星还漂亮。至于生你的那会儿,当时疼得哭天抢地,但一听到你‘哇’的一声啼哭,我就什么都忘了,只剩下幸福了。而且,经过那一遭,妈妈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哪种痛是不能容忍的了。”

“谢谢你,妈妈。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是这么不容易。”

“不客气,鲁鲁,这是每个父母都应该做的。孩子是上帝给父母最好的礼物,这句话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因为这份礼物特别,所以格外地难得到;正因为难,我们才那样珍惜,才会很爱很爱你。”

“妈妈,你现在还认为我是你的礼物吗?”

“当然,永远都是。”

“我可以把这些日记拿给葛新看看吗?”

我点点头。

那天放学,是葛新送鲁鲁回来的。他把日记郑重地交到我手里,说:“阿姨,我和鲁鲁把问题看得太简单了,当父母原来这么不容易。我们决定放弃。”

我的心如释重负,有着立马把这个消息告诉丈夫及葛新父母的冲动,但我忍住了。我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简单地结束。

我说:“孩子,你们这样做不觉得太草率了吗?凭着一时冲动就想

要一个孩子,因为知难而退又决定放弃这个生命。如果我们当父母的都像你们这样,想想,你们还会来到这个世界吗?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再考虑一下,然后,给我们一个充分的理由。”

丈夫责备我,为何不快刀斩乱麻,让这件事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我当然希望这件事尽快过去,可是我觉得,这样随意地选择一个生命的去与留,太轻率了,会助长他们对两性关系的随意。这对他们刚刚起跑的人生,将是一个多么大的隐患。既然不希望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那么就让两颗年轻的心在经历这件事后,获得真正的成长。

丈夫默然,把我搂进怀里,说:“老婆,难为你了。”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这件事让我深深地体会到了一边流血、一边宽容的味道。

心甘情愿地放弃,他们懂得了责任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天晚上,两个孩子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事情是因鲁鲁而起的,她晚上给葛新发短信,葛新因洗澡没有看到,等看到时已经是11点了,他就没有回复。结果,鲁鲁半夜12点打电话过去,两人大吵了一架。鲁鲁委屈不已地说:“我为你,连大学都放弃了,你居然对我这样!要是上了大学,遇到漂亮而又优秀的女生,你不很快变心?”葛新则声讨:“鲁鲁,没想到你这么俗,你和电视剧里的那些家庭妇女有什么区别!”鲁鲁气急败坏:“我明天就去流产,看你怎么办!”葛新回答:“去就去,吓唬谁啊?”

第二天早晨,我出门取报纸时,见葛新两眼通红地站在门外:“阿姨,鲁鲁要做掉孩子,我害怕。”我把葛新领进家门,示意他找鲁鲁好好谈谈。两人在房里一言不合,再次引发激烈争吵。我推门而入,问他们:“如果爸爸妈妈为了芝麻大小的事儿吵成这样,你们会怎么做?”两人异口同声:“烦死了,躲出去呗。”“可是,现在有一个人是躲不出去的,必须听着你们无理取闹。”鲁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我马上说:“请你们问自己几个问题:想争吵时,会控制住情绪,心平气和地解决吗?孩子从会说话的那天起,会问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问题,比如他从哪儿来,雨为什么会落在地上,为什么要一天吃三顿饭等等,以你们现在的学识和耐心,都回答得出来吗?如果有一天,你们不再好了,要分开,孩子一定要和你们其中一个人在一起,否则他就会成为有父母的孤儿,被人欺侮,你们受得了吗?再说一个最具体的问题,他两岁前随时会在你们怀里撒尿拉屎,你们能忍受吗?以前你们可以百般挑剔爸爸、妈妈的教育不当,时时要求我们做你们的榜样,那么从今天起,你们也要时时处处要求自己起到示范的作用。”

两个孩子紧张地看着我,都皱起了眉头。“孩子,把这几个问题想明白。明天,我们四个家长等待你们给出最终答案。”

这时我有一种预感,我想要的结果很快就会出现。虽然胜券在握,但我依然无比紧张,就像是如临大敌的那种不安与焦躁。

第二天是星期天,我们两个家庭六个人聚在了一起。鲁鲁示意葛新来说,葛新站起来,向我们四个家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说:“爸爸、妈妈、叔叔、阿姨,我和鲁鲁决定放弃。看了阿姨的怀孕日记,我们觉得很惭愧。我们一没有经济来源,二没有合法身份,三没有充分的科学知识对一个生命负责任,更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说实话,经过这件事,我们才意识到自己是拿无知当个性。我要为给你们带来的担心道歉,也为自己给鲁鲁带来的伤害而后怕,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请你们放心,以后我会像疼爱自己的妹妹一样,呵护她。”

两个孩子都泪流满面地说:“对不起,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会好好学习,争取考上好大学。”

那一刻,我们四个家长的眼中都有泪光闪烁。

在崇尚个性的当今社会,家长能做的不是一个急于扑火的消防员,而是一个懂得利用身边案例作教材的心理辅导员:让教训成为一个现实的教材,让挫折为成长提速;让孩子在教训里懂得责任,学会感恩,并消除心中那份不现实的天真。

(因涉及人物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