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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美而神存 两美齐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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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末建安之际,才人倍出,才情奔涌,“三曹”“七子”卓然独立,一时间,风骨遒劲的“建安文学”怆然遗世。现实主义慷慨悲凉的激流中泛起朵朵浪漫的凄美浪花,曹植一曲《洛神赋》千载而下,遐想于今。

从《昭明文选》李善注到王献之的小楷书法《洛神赋十三行》,到顾恺之《洛神赋图卷》,到梅兰芳的《洛神》……一部文学作品,已演绎成中华文化千年艺术的凝结,一个女人业已成为民族审美深厚积淀的结晶体,她穿越重重历史尘雾,“兮若轻云之蔽月,飘兮若流风之回雪”,似近而远,似真而幻,她对任何一种艺术形式而言都有着无可言说的诱惑,她对任何创作演绎者而言又都意味着难以逾越的挑战。任何一种勇于挑战的艺术作品必然要与她灵犀一点,心气相通。每一次排演,每一次呈现都将是一种期待,国家京剧院的《洛水伊人》从《七步吟》中出走,无疑也将是一种期待。

梅派的《洛神》,定格于“神”,悲叹“人神有别”,温柔敦厚,雍容典雅。程派的《洛水伊人》定格于“人”,缠绵缱绻,动人心扉,梅派“洛神”如此,程派“伊人”如彼,李海燕以程派艺术为载体,能否为曾经的经典形象再添别样风采,更是一种期待。

《洛水伊人》全剧共五场戏,剧情简洁凝练。 第一场建安二十五年正月,曹操病薨,曹丕毅然闯宫,甄宓代宣遗诏,闯宫者意外禅位。第二场寒天雪地,政治失意的曹植偏遇谪贬,远放安乡,甄宓缱绻相送。第三场数月后,曹植一篇《洛神赋》陡起波澜,甄宓一腔情思引发曹丕满腔妒意。第四场身处偏远安乡地的曹植,落拓不羁,文才远扬,曹丕亲赴诗酒盛会,兄弟争风,曹丕怒斩曹植挚友丁仪。第五场曹丕登基日,曹植素服质辩,兄弟阋墙,同室操戈。甄宓饮下毒酒,化雪融霜。

戏曲的特长不在于“讲故事”而在于在“讲故事”的过程中巧妙地让出表演空间,尽情展示戏曲“讲故事”的手段和方式(程式)。故事不必长而须精,不必繁而须美。《洛水伊人》五场戏,三个人,始终以主人公甄宓为点,扭结曹丕、曹植两兄弟,以三人情感的纠结展开王权政治的争夺,诗章词采的较量和至情至性的碰撞。剧作者心思缜密,而剧作恰恰留白甚多。剧作者的诉说愈加精炼,给予戏曲表演的空间愈加宽松,对戏剧动作要求愈加凝练细致,剧作者的“省”成就了舞台表演的“繁”,最终又突显了真正的戏剧(戏曲)人物。《洛水伊人》正是在简单的故事讲述中,令三个特立独行的剧中人脱颖而出。

急急风式的入场“闯宫”突显的是曹丕当断则断的机谋;《洛神赋》寄心曲,《七步吟》抗命运,烘托的是曹植诗章的风流与政治上的失意。最关键的是,甄宓在此剧中人神合一。她风姿绰约,诗情洋溢,如同天神般明丽照人,流光溢彩;她情感真挚,内心丰满,又拥有着一个平凡女人的难舍情愫:她甘冒风雪为曹植送行;她体味意中人的《洛神赋》,失意怅惘;她纠结了两兄弟对于文章、美人、王权的争夺与情感冲突,她对曹植的爱褪尽了人神之恋的飘缈,她对曹丕的敬谨守了王妃的礼数,她在爱与敬中徘徊,在精神漾溢与礼法约束中挣扎,正是这种真实的情感还原了一个人,一个生动的女人。

程派的深沉丰厚、含蓄蕴藉,程腔的幽咽婉转、刚柔相济与一个女人的缠绵悱恻,辗转难安相得益彰。《洛水伊人》音乐创作历时半年,唱腔设计从主演李海燕的嗓音条件出发,精雕细刻,音乐旋律幽婉动人,既深具程派韵味,又符合人物情境,既是地地道道的程腔,又蕴含了丰富的新鲜元素。据称,程腔中少有反二黄原板,而此次唱腔设计就于人物情境的需要,精心设计了一段反二黄原板“忘不了”,用以表达甄宓的情感纠结。排练中,主演和乐队对每一段唱腔和伴奏从速度、力度、节奏、情绪等方面进行了细致打磨和润色,经过反复尝试和调整,情景交融,情真意切的音乐形象可露峥嵘。一种艺术形式与表达内容是如此契合,每一次念白,每一个唱段的设计都尽可能地展示出程派的韵味,每一次唱、念与表演都符合“这一个”人物,“这一时”的情境,“程味”的“洛水伊人”所能带来的另一番景致令人期待。

《洛神赋》对洛神女的肩、腰、颈、髻、眉、唇、齿、眸、面,对其形容、头饰、服装等等都进行了细致的描摹,写形而传神。千百年来,人们对“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女可谓充满了由来已久的审美积淀与期待。此次国家京剧院选择该题材,由程派李海燕担纲主演。李海燕舒朗颀长,语音微沉,眼神微敛,三分静谧,七分沉稳,一个眼神,一幅水袖,一阵脚步正是天赋人选。此次“洛水伊人”头饰造型稍饰夸张,颇具“云髻峨峨”之感,加宽加长的线尾子将人物衬托得更加修长。服装设计合汉代之舒阔、传说之神异与京剧之表演要求于一体,宜演宜观,格调典雅,“洛水伊人”“姿艳逸,仪静体闲”之态如临目前。舞美设计主汉风汉调,求简约恢宏,景片集中于后区,中、前区基本留白,同样为表演留下空间。

国家京剧院重点新创剧目《洛水伊人》之主人公由“神”而“人”,人神合一,伊人之外形既脱胎于诗赋之神情,内心又纠结于人情之惆怅,期其形美而神存,两美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