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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欲做“陶公”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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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冬天/我一遍一遍的阅读和回忆/用感动完成对自己最后的伤害/

整个冬天/大雪一直没下/而我的情人也一直没来

陶渊明的归隐是个大事件,从那以后,每个“误入尘网中”的人心中都有了一个陶渊明。江南春的名字都带有几分“陶”气,但是,江南春与陶渊明不同,在他并不热衷的圈子里,他仍旧可以成为佼佼者。江南春喜欢文学,曾经是上海华东师大中文系的才子,现在是上市公司坐拥30亿的分众传媒CEO 。拥有了财富的江南春,对于他内心深处的文学情节,有了更多的渴望。

江南春的财富,可以让他把多年前没有能力印的诗歌集加印无数本,然而,财富却让他没有时间去翻他珍藏在书桌里多年前写的诗歌集。

“变成了一个很片面的人”

江南春,祖籍浙江湖州,是著名诗人北岛的老乡。江南春喜欢文学,和此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他对于文学与生俱来的天赋却是根深蒂固的,尽管现在他的身份是CEO,但我们聊天的话题却并没有涉及商业,因为他对于商业的智慧,已经在众多的企业家论坛、会议上展现无遗。

我们的话题,从文学聊到心理学,从人类起源讲到世界历史,从社会政治到民俗风情,他皆了解并且能够说出从何本书中得知。这样漫长的聊天,占用了他的开会时间。非商业的聊天下午,看似平淡,但如果按照纳斯达克那天下午分众传媒的股价计算,江南春又赚了百万美金。

江南春说,他的爱好除了看书写东西,就是喝一点酒。这样的调子,让他更像一个文艺青年。江南春在他六年前出版的《抒情时代》的诗集扉页上引用了安德烈・纪德的一句话:“为了使自己对生活发生兴趣,我们曾经付出了多大的努力。”这句话更适合江南春此刻的心情。他在自己的办公室写了两个字“变态”,高高地贴在办公室最显眼的地方。江南春对于文学,有着很强烈的自我主义,这种自我主义在某种程度上是变态心理学中所谓的扭曲结合体现。江南春在文学内容上崇拜捷克小说家米兰・昆德拉,在形式上则认同阿根廷的魔幻派代表博尔赫斯。这两个作家却有一个共性―有着深后的哲学基础,这也是江南春希望达到的。

如果拥有财富必须付出代价,那么江南春的代价是时间、个人爱好甚至性格,还有关于文学的梦。在财富累积的过程中,随之逝去的,除了爱情还有文学。用江南春自己的话说,就是“变成了一个很片面的人”。

“我上学倒不是最用功的,老师在上面讲,我就借了书在下面看。我的记忆力很好。考数学的时候,也是靠记忆力来做。我例题看得太多了,看到题目的时候,不是想怎么解题,我不掌握方法,而是想这道题在哪里见过,和哪个例题很像,回忆例题是怎么做的……基本是用做语文、做政治的方法来做数学、物理、化学,甚至生物。”离开商业,江南春谈话总是显得有某种程度的稚气,“但我最感兴趣的还是写作。”

“异常艰难的事情”

在《抒情时代》自序的首段,江南春这样写道:“写作,现在对于我来说已经是一件异常艰难的事情了,即使为自己大学时代留下的诗稿写上一篇序。到如今想起多年以前师大校园的生活,总令我有穷途末路的感觉,生命中的最高峰时刻真的已经过去。我记得,那时候我的夜晚比白天长。”

从小学开始,江南春文学方面的天赋和优势就显现出来:每次作文都受老师嘉奖,还拿过不少作文方面的奖项。高中期间拿到了上海市中学生作文竞赛一等奖。这是江南春至今最自豪的事情,江南春因为这次作文竞赛的胜出被保送进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就读。

江南春现在每两天要坐一次飞机,分众的收购布局让他的传媒帝国野心越来越大,他的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商业,他现在需要关心的是纳斯达克的股价,还有给风险投资商的财报,尽管,他知道文学才是他最终的梦想,正如江南春在他的诗集中所写的那样:“当我人到晚年,一个人捧着这本诗集,静心地坐在宽阔的阳台上,注视着远方,回想起漫长的往事和那些从容美好的时光,我想,或许那就是我的全部。”

江南春说,他从19岁到现在,就没有休息一个节假日,每天都在超负荷地工作。财富让他可以拥有优越的生活,但是,此刻他无法随心去做任何一件他要做的事情,他能停吗?他告诉我,目前他的身体很多指标都超标了,他准备再干两年就退休,什么也不干了,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三两个好友一起谈谈诗歌,那将是非常愉快的。

“对于纯粹的追求”

江南春说:“我是个工作狂,平时就没什么消费需求,对我来说,最奢望的东西不是钱,而是可以每天无所事事晒太阳。”这样休闲的日子,江南春期望两年后可以实现,但是从分众目前的收购布局和投资者的压力来看,江南春要实现自己的愿望是何等之难。这样休闲的日子,江南春只能靠回忆大学时代的日子。

大学时代,江南春是颇有名气的华东师大“夏雨诗社”社长。他的文学情怀让他和其他的富豪老总们很容易地区别开来―虽然也有不少老总热衷于将自己的管理思想、人生感悟编成员工的必读教程,但能像江南春这般“真玩”的老总并不多。

江南春坚持认为自己“不能被称为诗人”,因为他还不能“把世界的苦难当作苦难,并且日夜不安”,但对自己深厚的文字功底,他却有足够的自信,“我是一个不爱到处跑的人,中学6年,我的所有课余时间,几乎都用在看书上了,而且常常拿着别人的范文模仿写作,作文水平比较好,拿了一些奖项。”

江南春最希望以后可以过自己大学时期的一样自在的生活,但是财富不能给他换取时间倒流,也不能让他获得那刻无忧的心情,唯有回忆。回忆起自己最难忘的大学时期,江南春滔滔不绝:“我会用整个下午留心前桌的女生,并郑重地为她写下评语,在傍晚我通常都会鼓足勇气到学校舞厅涉足一场爱情或者被轻易地拒绝,无论怎样,待到月黑风高之时,我一定独自回到寝室,轻轻松松写起小诗。”

江南春说,他所有的爱情在大学时期都拥有了。现在的他就是工作,他在大学时候的几个女朋友,现在和他都保持很好的朋友关系,他认为他最后的太太应该会是这几个人中的某一个。这样的坚持,对于江南春来说,想抓住的也许更多的是对于纯粹的追求。对于红尘中事,江南春无疑比陶渊明强多了,而这种优势也使他能够在假想的终究要归隐的未来不必如陶公般四处蹭酒喝。或许,这就是今天的社会理解的财富能够带来的必然的自由,但笔者也实在很替江南春捏一把汗―如果没有陶渊明般彻底散淡的心灵,他所梦想的田园很可能将变成遥不可及的海市蜃楼。

江南春的诗歌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读奥修

注意看鸟儿

当它满足翔

注意看河水

当它满足于流淌

然后你让更多的人

注意看生命

在生长青草的土地

在飘满晚霞的天空

在吹过松树的风中

它在飘舞

所有的愤怒 悲伤和快乐

都在消失 只有一种更大的宁静

在诞生

“没有人是一座孤岛

每个人都是存在的一件礼物”

或者说是一个夜晚

一次落日 一朵盛开的莲花

情人 (二)

整个冬天 我坐在门槛上

饮水 取暖 看花朵如何动情

阳光如何落在别人的肩头

整个冬天 我呆坐 眺望

拿笔写下清丽悠扬的诗行

情人不在 情人和她的两个灵魂

走在大街的中央

而她亲手制作的一封信件

此刻中安放在我的案头

仿佛夜晚寂静地坐在树梢上

整个冬天 我一遍一遍的阅读和回忆

用感动完成对自己最后的伤害

整个冬天 大雪一直没下

而我的情人也一直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