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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与悲戚的交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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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90年代以来,由于社会意识的松动和男性精英文化的“失势”和“边缘化”,“女性写作”比以往任何阶段都显得更加色彩纷呈,女作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地抒发自己和营造可能世界的机会。长篇小说《长恨歌》就是在这个时期脱颖而出的。作者王安忆不不紧不慢,亦紧亦舒的叙述,像拉家常又像诉衷肠,颇具感染力,许多清晰而又斑驳的意象纷至沓来,许多单纯而又繁复的情绪涌上心头,我不禁惊异于《长恨歌》这个丰富独特的审美体验世界,惊异于王安忆的才情、心性和慧心。

作为一位新时期的女作家,王安忆并非经历许多离奇的故事,但她的确又叙述了一个大上海的传奇。大上海总是有着花团锦簇的富丽繁华,有着绝顶的风情与美艳,但这一切在一夜之间就会成昨日黄花。“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惊鸿一瞥,已恍若隔世。主人公王琦瑶的人生可谓真切地体验了大上海的繁华与风情,也真正经历了繁华褪尽、风情消散之后的诸种无奈和苍凉。对此,她有着深刻的切肤之痛。这痛,伴随着她度过绚烂之后归于平淡的许多冗长的日子。王琦瑶在由怅惘、痛楚、温情和暖意生成的一张绵绵密密的人生之网里以无限美丽又无阻凄婉的神情反复吟咏着一首苍凉伤感的歌,那就是绵绵无绝期的“长恨歌”。

王琦瑶是上海弄堂里走出来的典型的上海小姐。上海是不真实的,不管是上海弄堂里,还是“艾丽斯”公寓里,王琦瑶的生活都非现世的真实存在。“繁华落尽,一身憔悴在风里”,对于王琦瑶,繁华果真繁华,憔悴依然憔悴吗?繁华似曾有过,却只恍惚一刹那便从指间滑落;憔悴是憔悴,却又并不就此抱憾,就此哀怨欲绝。这一身憔悴、一身孤独竞也有些为那繁华一刻殉道的意味。从李主任的传奇中走出来,从大上海的旧故事中走出来,从粉红的旗袍、故作老成的发髻中走出来,在散发着历史气息的古木衣柜里,在渗透着往昔红颜一颦一笑的衣香髻影里,她怎么不怀念过去的影子?怎么不伤逝曾经的风情与美艳?怎么不伤感不苍凉?但怀念归怀念,伤逝归伤逝,苍凉归苍凉,她却未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忧怨不绝。她把这一切归为人生气数、命定缘分、聚散因果。所以当曾经华丽的旗袍上今日散发着古木衣箱气息时,她已很有些彻悟人生了,而这彻悟又是痛心、无奈、苍凉后的透彻;这透悟,是在绵绵无绝期的“长恨”之歌里慢慢滋生出来的。

吴佩珍迁居香港向她告别,似乎是她向自己那段最单纯又具有小女儿情怀的历史告别;蒋丽莉的病逝,程先生的自杀,又斩断了她与那段欣喜尴尬岁月的联系;就连故事中最繁华的等待李主任的那一幕幕竟然也被深锁心间。表面上,她似乎割断了与昔日的种种纠葛与牵连,然而,当她活在一个更激进、更为摩登的年代里时,她的心仍留在上一个时代,那个略微有些苍老和褪色的艳情故事里。尽管她已不再是“沪上名媛”,不再是“上海小姐”中有着叫人心疼、叫人爱怜的美丽的“三小姐”,但她的笑颜戚容里,挥之不去的仍是上一个时代的色与光,美丽与悲戚

王琦瑶不愿承认和服从社会强加给她的既定的价值体系,而是表现出较鲜明的女性主义立场。女性的王琦瑶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搬进了“艾丽斯”公寓,以及在那段繁华的等待之后,似乎已经从“艾丽斯”公寓里走出来,从李主任显赫耀眼而又悄无声息的幕帷里走出来;从未穿红嫁衣却又温情脉脉深情款款的“婚姻”里走出来,从无数个望穿秋水的等待里走出来。她已不是那个娇羞乖巧的小大人聪明般的弄堂里的王琦瑶。走出来之后的王琦瑶在为人处世之中始终保持着主动。无论是对那个家道殷实、自恃清高的严师母,还是对上海新一代的时尚与风情的领潮人张永红小姐,王琦瑶都以其独特的美丽与魅力去征服。无论是康明逊、还是萨沙都无法真真切切地进入王琦瑶那浮浮沉沉细腻而又恍惚的旧式传奇故事中去。而薇薇,王琦瑶的女儿,一个尴尬故事的产儿,也如这个故事一样,给王琦瑶心如死灰的生活带来一点期盼、一点牵挂、一点温暖、一点怅惘、一点迷茫、一点伤逝、一点心痛、一点苍凉,其实这样一些情绪充盈的体验,浸透着她的几乎整个人生。她自出生始,至生命终,无论是繁华绚烂,还是琐碎平冗,一生的故事基调总有着一些繁复的感彩,而繁复的感情内核仍是那绵绵无绝期的人生之憾、之恨、之痛。

《长恨歌》中王安忆所要表达的是生命流逝的惶恐。主人公王琦瑶的一生很有宿命的意味,她的死亡已经在四十年前的片子里上演过了,这种神秘莫测的玄关与因果机缘,也就更增添了她人生故事的伤逝感与苍凉感。王琦瑶的一生,如同花草一样,繁华自知,凋零自知,绚烂自知,寂寞自知。她的一生,始终像一个美丽而悲戚的影子,以无限伤感凄婉的神情,反复吟唱着那首美丽而悲戚的长恨之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