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你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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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友!我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这个词分别从一对男女的嘴里说出来,男的是我老公,女的是入侵我家的小三!
我和她是战友
八月十日,是我三十岁的生日。一整天我都在等待老公陈远征的电话。手机被我反复拿捏在手里,偶尔也有电话打进来,但没有一个是他的。直到天色擦黑,我终于不得不自嘲地取笑了一下自己,心底里我是多么希望他会记得这一天。事实上,他到县里挂职的这两年,他不仅忘掉了我的生日,也不记得哪一天是结婚周年纪念日,更不用说什么情人节,圣诞节。我把这些归结于他工作的忙碌和压力,又宽慰自己,老夫老妻,不必在乎这些花哨噱头。
我一个人去拉面馆吃了一碗面。心里有点难过,我和远征,不知道有多久没有一起安静地吃过一餐饭了,哪怕仅只是坐上一小会。他的电话永远在不期然的时刻响起,电视电话会,现场会,总结会,他为这些络绎不绝的会议忙碌奔波着。一个月里的四个周末,有三个周末他需要去某地视察工作,剩下来的那个周末,他疲惫得不想动弹,哪怕我刚洗了澡,换了新买的性感内衣。性生活于他,也成了一项任务,而且是最可以轻待和敷衍的一项。
渐渐地还是让自己习惯下来。就像他说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孩子。
吃完了面,我信步走进附近的商场闲逛。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老公”的字样,我心里一阵高兴,以为他终于还是想起了我的生日。我接通电话就叫了一声,远征。那边轻笑起来,分明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立刻警惕起来,问,你是谁?
她轻声说,我是谁,你随便向你老公身边的任何一个人问一下就知道了……
电话里一阵嘈杂,我隐约听到老公大声嚷,你干吗?然后,电话断了,只剩下嘟嘟电流声。
我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立刻拨打远征的电话,关机。再打,还是关机。
我努力镇定下来,给他发了条短信,是你回来还是我过去?
我坐在家里等他,死盯着墙上的时钟。
十一点十分,门被打开,远征走进了家门。
我霍地站起来,拿起桌上的报纸杂志,沙发边的拖鞋,塑料凳子,一一掷向他。他轻轻侧过身子,并不躲避。
我流着泪冲他嘶吼,你有什么好说的?
他很平静,说,我没什么好说的。离婚吧。
我震惊地看着他,你要跟我离婚?你跟她认识多久?我们认识多久?
他不耐烦地打断我,我只知道,她是我工作上的得力助手,把我的生活也照顾得无微不至。我和她是战友,没法分开!
我被一句战友击傻了。他看也不看我,转身甩门离开。
陈远征一走就是一个星期。这一个星期里,我激烈地斗争,最终很确定,我不想离婚。我对陈远征有感情,也深爱我们的如今。我不能容忍这一切突然间变成一团废墟。
我们互不通音讯,因此我没法知道他怎么想。但他没有打电话来再次提离婚,这让我松了口气。相较于他的外遇,我更紧张于他要离婚。这个家这个爱人都由我一手辛苦打造而成,我凭什么要拱手送给别的女人?还有我的孩子,我决不能允许他叫别的女人妈妈!
我和远征虽是相亲认识的,但七年的时间相处下来,说没有感情是假的。
八月二十日,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我的手机上。是那个女人,她要求和我见一面。
我跟她约在暗香咖啡馆。
我先到,因此得以细细打量向我走来的女人:看上去比我年轻不了多少,不算漂亮,有一点丰腴。我皱紧了眉头,她一坐下来就说,勉强的婚姻是没有幸福的。
我一听就来气,我结婚七年难道比不上她一个未婚大龄女青年更具有评价婚姻的资格吗?
她又说,我跟远征在工作上是强强联手,生活中惺惺相惜。你明白吗?那种感觉?就是那种一个战壕里同生共死的战友的感觉!
战友!我再一次听到了这个词。这个词分别从一对男女的嘴里说出来,男的是我老公,女的是入侵我家的小三!
我站起来,完全忘记了风度,很粗鲁地骂道,去你*的战友!
我以为陈远征会来找我,声讨一下我的泼妇举止。但是没有。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过得很平静,至少表面上看来是这样。陈远征和那个女人,都没再来打扰我。
九月一日,陈远征回家了。
我的记忆力变得从所未有的好,因为每一个日子都带着伤害,我不得不铭记在心。
经不住考验的战友
陈远征在家一呆就是一星期。周末那天还特意把儿子接了回来。我们没对话,一直到儿子回家,才不得不有了交谈。很简单的那种,儿子说什么什么,或者儿子想什么什么。
直觉告诉我,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我偷偷打电话到他办公室,假装找陈远征。那头说,陈远征最近放假。原来陈远征被匿名举报经济上有问题,生活作风也不好,组织上正在调查。他原本是市里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人选,过了今年这最后一年的挂职期,就直接调回市里委以重任,这下事发突然,即便查不出来什么,远征的前途估计也没戏了。
平时围在他身边的人怕被牵连,纷纷和他疏远了往来。我亲耳听到他打电话邀人吃饭,人家无一例外都找借口推掉了。
晚上我特地烧了一桌好菜,备了一瓶葡萄酒。远征带着儿子散步回来,看到这场景就呆住了。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招呼他,来,吃饭。
他在我对面坐了下来。也许是两个人都百感交集,喝的酒并不多,但远征的样子,像是有点醉了。他拉着我的手,突然间默默地哭了。
我心里又难过又惭愧。仔细想想,我对远征,向来要求多多,但对他的关怀确实很少。他挂职的这两年,我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正是由于我的疏忽,才让别的女人有了可乘之机。我说,远征,对不起。他笑了,我没听错吧,从来都是听你指责我这样做得不好,那样做得不对……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这一晚,我俩有了一场和谐甚至算得上美好的。我俩的双手互握着,说了许多许多的话――从前那些困窘却美好的时光,他为我做过的许多傻事。越是往前回忆,我越是肯定了,这个婚,我不能离。
凌晨一点,窗外下起了大雨,远征睡着了。他的手机轻响一下,我拿起来,看到一条新短信,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我知道是她。我心里陡地轻松了一下。我了解过这个女人,是女强人的类型,一心想要在事业上干出点成绩,这次陈远征出事,估计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避嫌。想必失意的陈远征找过她,试图从她那里寻求一些安慰,可她并没有给他想要的回应。看来,这份婚外情还真不是那么经得住考验。
手机再次叮的一声响,是一条天气预报,说是天气突变,某地持续降雨。
我心里一动,急忙推醒了远征。
远征迷迷糊糊地,我很郑重地说,陈远征,你给我听好了:我和你才是真正一个战壕里的,只有我永远会为你考虑,因为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我们是一体的,哪怕我指责你,即使不对,但是你也要百分之百相信我的动机是为了你好,因为你好了,我才能好。
远征莫明其妙地看着我,说,大半夜的,你怎么回事啊。
我下床换鞋,催促他,走!
我俩才是真正战友
远征住进了医院。来看望他的人络绎不绝。每个人都从我这里详细地得知了事发当晚的经过。
那天晚上暴雨如注,远征挂职的乡镇有民房倒塌的危险,大半夜的,远征无法入睡,一定要开车回县里。我不放心,就跟了过去。结果因为路滑,雾太大,车子一头撞到了山壁,远征就这样受了伤。
远征躺在床上,无法动弹,我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水吃饭,为他擦洗身子。
远征的领导不禁感叹,这样的好干部如今不多了。临走时,领导拍了拍远征的肩。 我的一颗心放了下来。我虽然不是仕途中人,但也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回头看看远征,他正感激地看着我。
我又看到了那个女人。她跟随着远征的同事们来看望远征,嬉笑着开远征的玩笑。我坐在一旁,给他们削苹果。有人说,嫂子真好。远征就接口道,可不,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娶了这个老婆!
我的心动了一下。虽然我事先曾经叮嘱过他,一定要在同事面前表现出我俩之间的恩爱,这样有关他的生活作风的流言,才会自动消散。但当他真的说出这句话来,虽然不知有几分出于他的真心,我还是没骨气地感动了。
同事们告辞,我送到门口,女人磨蹭着落到了后面。我转身要走进病房,女人叫住了我。
她说,我们谈谈。
我说,谈什么。谈你在估计他升职无望的时候想甩了他?还是谈现在估计他前途重新一片光明又想继续情缘?
女人有点不自然,辩解道,我是为他着想。
我发狠地盯着她,我不会再给这个骚扰我的人留下机会,我一字一句地告诉她:别把自己整得像个圣人似的,在做任何事前为你所谓的爱人着想一下,或许在做事的时候才更具说服力,如果一味的只考虑自己的感受,不但会加剧对方的反感,还会给自己招来太多的不痛快。
临走,我意味深长地提醒她,知道吗,如果你让一个男人的背叛付出的筹码太高,你就休想那么容易得到他!
十天后,远征出院了。
十月九日,远征重新奔赴工作岗位。三天后,他的新任命下来了。
我们商量着换套大房子,重新开始新的生活。远征抱歉地对我说,梅梅,以后我会让你幸福的,我保证。我抱住他,轻声说,你要记住,我们才是真正的战友。
是的。我们确是战友。为了这个家,我们必须团结一致。我让他赶赴遭遇暴雨袭击的乡镇,不料遭遇车祸,当地的乡亲们送他上了医院,他的美名就此远扬。正是因为我当晚的决断,远征面临的危机正在一一化解。
其实,女人在对待男人出轨的态度上往往会走向两个极端,要么悲愤交加,要么横眉冷对。这两种极端都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也许能够成为他真正的战友方是力挽狂澜的关键。我想说婚姻生活本身依然很美好,当出现不美好,是因为你还没有学会经营。
《女报》童馨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