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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夏天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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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给弟弟

过完了暑假,感觉整个夏天都用完了。很多想做的事,来不及做。很多想说的话,也在开口前被扼杀。

“意义”这样的词语,被连日的暴雨冲刷得惨白。各种生命的迹象仿佛蛰伏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两年总是想到弟弟。

据妈妈说,我本来该有个弟弟,比我小六岁。他曾在我六岁那年的夏天出现,用一种近乎柔弱的姿态睡在妈妈肚子中,可是又消失在那一年。

没有错,是“消失”这个词,因为不曾来到这个世界。那时候大人们每每说到“给你添个小弟弟好不好”时,我都把头摇得厉害,不要弟弟。六岁的小孩子,只懂得维护自己拥有的爱。讨厌也害怕别人来抢。

可是,就像前面说的,不知道是为什么,最近两年常常会想到他。想到他曾孤零零地睡在母体中,听见我是多么坚定地拒绝他的到来。他会伤心吗?几个月大的胎儿,是没有感知的吧?

这个世界曾向他敞开大门,我们却拒绝了他。

或许生命真的很脆弱,禁不起一丝判断的失误。

后来,我在博物馆看到婴儿胚胎的模型。栩栩如生的模型,在充满柔和清澈液体的模管里,仿佛睡着了。很安静很祥和。柔软的胎毛,贴着额头,雪白绵软的小手,透明得似乎没有骨头。也或许真的没有,骨骼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太坚硬的东西。

单纯而且美好的生命体。是从这个宇宙的尘埃中开放出来的花朵。

弟弟。我反复地念着这个名词。感觉眼泪从眼眶中不断涌出来。急忙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净。那只是被定义为“许多年前”的1998年了。外面还有无止境的蝉鸣,在树隙间,一声高过一声。我要跑过许多路去找我的朋友玩。一心一意地找一条开满绛紫色小花的田埂。然后,1998年的洪水漫过来了。一个午觉醒来后,是2009年的夏天。

有意义或是没意义的事情,一直惦记着,便再也分不清了。

已经记不清是哪一个夏天,一个人在家里静静地读《圣经故事》。看完了旧约篇,就把书搁下了,此后再没拿起来。那时,也极其迷恋蔡骏,顺带着读了许多惊悚悬疑。一个人的晚上,读他的小说。恐惧反而在心里渐渐磨平,留下那一块凸现的,是很深的寂寞。只是那时以为这样便可以拒绝黑暗,变得很坚硬,什么也不用害怕。

如果弟弟顺利出生,健康地长大了,长到十一岁的年纪,会知道姐姐其实很怕黑,很怕一个人吗?会不会用很稚嫩的手臂拥抱姐姐,安慰她?

相互陪伴的十一年,应当比任何的感情都来得亲昵吧?可惜这是个没有谜底的谜语,是个笑话。

没有读下去的《圣经故事・新约篇》里,耶和华不再出现。我只是想看到一个叫上帝的人施展神迹,可神话里,他终于也消失。

这个世界没有奇迹,至少我掌握的生活里,它是个太过遥远的词。这个世界也没有“如果”,就像没有奇迹一样理所当然。

还是六岁那年的夏天,在没有停止的蝉鸣声中,我在梦里抓不住任何东西,满头大汗地醒来,却不见妈妈。有什么东西,正在消失。直到最后一刻,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隐匿到无边的黑暗中去。可是午后的阳光。还是心平气和。一切。一如既往地美好着。

弟弟,你会明白吗?失去了的时候,毫无感觉,直到很多年后才清晰地意识到那些,直到那个时候,眼泪才以姗姗来迟的姿态拼命倾泻。弟弟,或许终有一天,你会在我心里,睁开眼,笑着向我伸手。叫我姐姐。

二 给D

看《须臾》的时候,把它当做喝开水一样地看。想到了,拿起来,而后,又放下。几乎成了很自然的举动。

很平静地,也没有压抑,激烈的文字到了这里都被稀释了。我很喜欢那些图片,樱花,溪流,还有便利店货架上的小物品。都是很安静地看着镜头,被定格后也只是淡淡地笑着,没有被偷窥的愤怒。

真是美好。

这些,便是须臾了吗?一个瞬间所保留下的凭证。漂亮的景象,漂亮的文字,连带着心情。也很愉快。

D,你不知道,愉快的时候,我总是想到你。像想到别的好朋友那样,很自然。看到落落描写最初恋爱时的情景。两个人牵着手,在马路上慢慢地走。看到卖水果的摊子,便停下来去买。只是很简单的片段,情景也是那么普通。但落落写来,很是动人。恋爱的时候。女孩子的心便会像星星那样吧,即使在暗的夜里,也能发出光芒,让世界看得到动人,听得到心跳。

这样的景象,好像曾见过。是不是可以叫做“似曾相识”。

唉,有没有像那样牵过手呢?

其实想不起来了,不知道是时间太过久远,还是根本没有存在过的情节。总之很多事情。只能象征性地忆起大概,蜻蜒点水似的从心上走过。太普通太普通了。夏天像一个秘密,因为掩盖得太好,每一个事端都像只是臆想出来的一般。可是,D的少年的面孔刻在我心上,好几年都没有改变。

我还是那么喜欢看图片。暂且将所有文字晾至一边,具象的万事万物像是许多突兀的情节,突然扎进眼眶里来。我们少年的光景,是不是也已成为别人眼中的一道风景?和樱花一样,开得粉粉的。单纯地,毫无心事的样子,然后成了游客们取景框中的风景。无论是清越的溪流。映照的树影,还是闲适的云朵。都是最绵长的风景。

有一次偶然在书店看见一本摄影集。黑白画面的400幅作品,在色彩还很遥远的年代。摄影师背上他的相机,穿越平原大川,在冰雪不融的山脉下留下永恒的一瞬。在他的镜头下,大地渺远得仿佛天空的一支歌,简洁的浮云在群山之上触手可得。河流分支像远古而来的谕示,图腾一般蜿蜒曲折。

那样柔美,那样壮阔。人迹罕至的雪山冰川,生命是最美好的风景。所有的词语,都好像不再矛盾,用于修饰,恰如其分。

喜欢也好,厌恶也好,都是短暂的感受。那么多的时刻,我都希望,我们的青春能够成为不朽。就像,哪怕过去了三五年,我依旧把D作为一个让我小心翼翼的秘密。不能确定感情有没有变质。但始终记挂着。

可我记得。我心里总是浮上这几个字。我记得某一年的夏天,我骑着车去找人,有人指着你的家说,这是xxx家。我便在心里记下了。外边是一片很宽阔的荷田。是真的宽阔啊。我站在田埂旁,心里忽然喜欢得不知所措。那时我们还不知道彼此的电话,也没有随身的通讯工具。但只是傻傻地停下了脚步,看着那些被风扰动得似乎要笑起来的荷花。感觉很满足。

只要站在这里,听得见风,心间便膨胀得好像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D,我始终以为,你是光热,活泼的、热忱的光,盛放得,再也装不下别的东西。

可是,从始至终,你不知道。触地的叹息声中会不会裹携我的声音?

我说过,我还是那么喜欢看图片。有次看到D与同学们的合影。朝气蓬勃的少年们笑着站成一排。挤占着镜头。很干净利落的短发,笑弯了眉眼,和阳光一样动人。那么多人,我已经找不出他。可我脑海里仍浮现一个形容词:明澈。干净而且清澈的笑容,好像溪流底部洁净的鹅卵石,在阳光透射下,折射出动人的曲折。慢慢地长大了,不再有什么事情无法忘怀。不再有感觉“难以度过”的时刻,只是开始相信“喜欢”是只能维持一时的感觉,无法长久。年少时候的坦诚,在而后的岁月消磨中,淡定地戴起面具。

听人说,每个女孩心里都有一个不老的少年。我忽然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确信这一句话。

我只是知道,你是突然闯进我心里的一个情节。在每一个未知的夏天,未完待续。

三 给妈妈

在夏天,所有难过的情绪都是潜在的,一触即发,眼泪是洪水猛兽,阻挡不了。

有一阵子,反复听同一首歌。粱静茹的声线柔美干净,唱情歌是那样动人。有一句歌词大约是“终要去体验真实人生的残缺”,不知怎么,便反复在脑海中回旋那一句。

――妈妈,你会不会明白!真实的人生,必然是会有残缺。每个人都是一样。成长,没有什么不同。

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需要足够的勇气去面对很多事情。有些话,不能说给妈妈听,心下却总是希望她能明白。

七八月里,新的清晨总是在半梦半醒中睁开双眼。清醒不过来的感觉会持续困扰我。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画画。23路车上每一天都是那么拥挤,心里也没有很浓烈的情绪。愉快很浅淡,愤怒也很薄。情绪经不起猜测,很快就消失在大脑里。

可是有一天,却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好像再也不能忍受一样,一点点小小的摩擦。便能成为导火索,点燃坏情绪和眼泪。变得爱哭了,这也不是最近的事情吧?

那时候理所当然地忽略了很多东西。每天清晨,妈妈会比我早起来半个小时做早饭,像上班一样准时。出门之前必要嘱咐的“路上小心”。因为太过普通,所以忽略的时候,毫无感觉。

说起来,妈妈其实是那么普通的一个人啊,无论是相貌还是性格,都没有过人之处,走在路上便是路人一般的角色。可是一定有什么不同,或者说,在我没有抵达过的岁月中,她曾经创造过了不起的魔法吧。

什么时候开始,她认真地关注我的所有细节。读我写下的每一个字。开始喜欢鼓励我做喜欢的事情。哪怕是晦涩的文字,她读来一样是好的。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我只是知道小的时候,她逼着我背唐诗,一字一句都是她来教给我,别人学的,一样也不能让我落后。可是她从来不问我喜不喜欢。小的时候,我最喜欢拿写好的作文追在她后面叫她看,一连串地问“怎么样怎么样”。

小的时候。不知道过去多少年,很多事情我竟都还记着。

可人越长大,怎么勇气越少。问不到的答案,说过一次。便不愿再开口。

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像个小孩,随意地闹脾气,轻易落泪。常常要问问自己,才发觉一切多荒唐。

七月的一个下午,闷热的感觉滞住了思维。和妈妈吵过架后,冷却下来,静静地理清了思路。委屈像雨水一样在心里蔓延。终于还是写信给妈妈。像诉说一样絮絮地写。在信的末尾我写道:在外面不论受了什么委屈也不轻易哭出来。可回到家里,也想撒娇,也想任性。只是因为你是妈妈。

在写之前。设想了很多漂亮的字句,下笔时,却一句也想不起来。思绪移动得很慢。一切像极了猜哑谜。我不说,便谁也不知道。音乐在这些时刻,变成了最清澈的注视,直人心底。

我想起来,是八月中旬的时候,把新一期的《新作文》拿给妈妈看。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想起来转过身去看地,却看到她红红的眼眶。开玩笑一般说。有这么感人吗?于是俯过身去看她翻在哪一页上。入目是那一行小小的字:最爱的人,当然是妈妈。

那是六月的午后。随意写下的句子。可是那一刻,它仿佛变成了魔法,不可思议地钻进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窗外,真的是风在树梢鸟在叫,妈妈的眼睫下,有温柔无声的水珠轻易坠落。好像小时候她低声念过的一个句子。教过我的一句诗,在十几年后的某个下午,悄然滑落到草野阴翳之间,轻柔地发出“嗒”的一声,像是秒针轻喃的呓语。然后伴随着踢踏的脚步声,成为一个消失的句点。

妈妈每次削梨时都和我说,梨不能分着吃,以后会分离的。

真是迷信的说法呢。可是为什么有一个瞬间,视线会突然模糊。

妈妈,你知道吗?相处的时候,只是觉得,能够把握对方的时光,便是最好的。

我们都是依赖于温暖的人,所以,只有不离不弃。所有真实人生的残缺,都要一同体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