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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傻充愣 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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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我和夫人去银行办理房屋还款手续。我是一个很少去银行的人,那儿钱多,去多了怕钱迷心窍。但这次不去不行,因为贷款人是我,本人不去,银行不认。去之前,就听同事讲,此类手续很麻烦,要来来回回跑几家银行。果然,银行帮我清算账目后,就递给我一张纸单,要我去另一家银行办理相关手续,之后再来签字盖章,再之后又去第三家银行办理注销。当时我并不觉得很复杂,借了人家的钱麻烦一点儿是应该的,只是觉得几家银行江南江北的,相隔太远,跑一个来回,没有一个半天的工夫是绝对不行的,因此,为了不跑冤枉路,我便向银行小姐多问了几句。那天,柜台外除我以外,没有其他顾客,但银行小姐还是很烦,说不是跟你讲过了吗,怎么就不明白呢?不过,我一点也不生气,人家是讲明白了的,是我没听明白而已,怪不得她。只是我有点不死心,求她再讲一遍。那小姐就懒得理我,自顾收拾案头。我待在那儿就有了些尴尬,留不是,去也不是。幸好这时,站在一旁的夫人说了一句话:小姐,你就跟他再讲一遍吧,别把他当正常人,他是弱智。那小姐抬起头,见我呆若木鸡态,便对我夫人的话深信不疑了,接下来就好生仔细地给我再讲了一遍。

说实在话,现如今办事,热脸挨冷脸的事是常遇到的,习惯了,也就不会总记着,但这件事却有点让我难忘,因为我好像悟出了一个道理:这世界聪明人太多,偶尔装傻充愣一次也会偷得一乐。这不是自嘲,兴许这可以称为一种方法。

昨天上医院看医生,又试了一回,还真顶用的。我头上长了一个小包,平时一摸即触,但坐到了医生那儿,就怎么也找不到。这与紧张有关,与心理素质有关,当然也与医生脸上无笑意有关。排了两小时的队,唯恐被医生轰出门,心里就急,可越急就越找不着。看着医生冷冷的眼神儿,我只得反复说:对不起,我天生有点傻,连钱包都丢无数次,丢一个长的包您不会奇怪的是吧?听我如此说来,医生脸上就有了笑,就帮我找,不久,终于把那个小包从我浓密的头发里揪了出来。

回到办公室,就笑,就偷着乐。笑罢乐罢,便开始想一个问题:为什么一装傻充愣别人就会帮你呢?这恐怕有三个方面的原因。一是人们对弱势群体诸如残疾智障之类的人怀有足够的同情心。这当然是好事,至少说明这是一个有爱心的社会;二是装傻的人有安全感,谁会把傻子当对手呢?当然,装傻的人有时还可以规避一些责任,谁愿意与傻子较真呢,那不是把自己也归于傻子一类了?三是装聪明的入太多,这有点让人烦,对比之下,装傻的人就平添了一些可爱。试想,一个未必傻的人为了办成一件再小不过的事都装疯卖傻了,即使被看破,可谁还忍心与他过不去呢?

中国古代传说中有一个人叫艾子,一天下大雪,艾子的孙子在地上玩雪球,弄得一身湿。艾子很生气,就剥去了孙子的衣服,让他在雪地上罚跪。艾子的儿子在一旁很心疼,就哀求父亲放过孙子,可是艾子不答应。艾子的儿子也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跟自己的儿子一起跪在雪地上。艾子百思不得其解,问:“这是为什么呢?”他的儿子哭着答:“你惩罚我儿子,我也惩罚你儿子。”艾子只好放过了孙子。其实,艾子的儿子就是在装傻。由此算来,装傻充愣还不是现代产物,历史久远得很。

一般来说,装傻更多的时候是无可奈何的表现。好好一个人,好好一个脑子,非得说傻了、坏了,还真要点勇气,因为这里毕竟与人的尊严沾点边儿。不过,问题的症结不在装傻的人,而是有时候你不装傻办不成事,或者说不能顺畅地办事,这就不由得好人不去充愣了。装傻之后,心里多少有点不舒坦,就好像被人当猴耍了一回。然后转念一想,在服务环境糟糕的情况下,装傻未必不是智慧的表现,未必不是以守为攻的武器,如此看来,谁是猴,谁在耍猴,难说呢。有时又想,装傻总比装聪明好。不聪明的人才装聪明,装了聪明又缺乏应对事态的智慧,那才叫真惨,真傻。不然怎么会有聪明反被聪明误一说呢?

其实,在我看来,人自然一点更好,聪明人不装傻,傻人也不要装聪明,生活里就会少很多噪音,人也就会活得自在得多。有了一个透明的人心,就有一个纯净、安宁的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