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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克 第10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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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的差不多了,连在加拿大定居的同学都到了,可还没看见大刘开着坦克来。这家伙办事老是出格,总喜欢抬杠。

3年前,我们首届汪场高中同学聚会,由我牵头在宾馆3楼红红火火地如期举行。35年的第一次相聚,岁月沧桑了人们的容颜,但同学间那相依相伴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大家自我介绍,拿着毕业照对号入座,重新拾回了青春岁月。我清点了一下人数,全班45人只有3人未到,其中两位已经作古,我们看着照片上的两位向他们默默地哀悼。可还有一位是谁呢?大刘,坦克――!我看着照片的后排中间的那个大个子叫道。怎么把他给忘了。对对对,大家指着照片上的坦克说,这家伙怎么搞的,他离我们这里也就一百多公里地啊!据说坦克在邻县城郊办了一家企业,成了当地有名的土财主,没时间来?可他答应得好好的,就是天忙地忙起狂风下黑雪也要赶到的。

我们的日程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坦克来了,风风火火的。一进门就大喊,坦克报到来了。那时坦克长得虎背熊腰,人高马大的,是班里的篮球明星,很多女生都围着坦克转哩!如今的坦克人消瘦了,满脸蜡黄蜡黄的,看来岁月老人也没有饶过像坦克这样的人啊!有几个同学上去就要对他拳脚相加,坦克却双手招架着,哥们儿,不是35年前了,鄙人身体不适,偶感风寒,见谅了!说着他两手抱拳向众人鞠躬。

由于是民间聚会,费用问题要向大家讲清楚,首届同学会的费用我们已经筹集好了。是由定居加拿大的同学和在本市各部门任职的几位同学赞助的。我的话没有说完,坦克就放炮了,猴子(我绰号),只有你精,人为地把同学划分了等级,他们是一等人,我们是等外品。这个坦克说话就是没遮没拦的。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怕挫伤大家的自尊心。大家的地位,经济条件确实参差不齐。有几个在农村的同学很寒酸,王梅同学丈夫一身病,女儿中专毕业还没找到工作,住的还是风雨飘摇的两间草房子,一听说同学聚会,她一个劲儿地哭,是我用小车强迫把她给拖来的。坦克这样一说不等于在别人的心窝子里捅了一刀么?

我打断了坦克的话,不是这个意思,坦克你多心了。那,今天的费用算我一份,就算是我迟到了的罚款。下次聚会,方便的就出点,手紧的就算了,不搞什么AA制,同学聚会,图的就是热闹快活,寻找青春的记忆。这个坦克,是土财主不是守财奴。

为下一次聚会的时间坦克也唱了反调。考虑到相聚一次不简单,大家认为3年相聚一次比较适中。坦克却说,适中个屁,大家都是掰着指头过日子的人了,3年太长了,我提议一年一次。不就是几十人两天的吃喝拉撒吗,要几个钱呀!可这回大家没有同意坦克的,坦克最后摆了摆手沮丧地说,算了,还是猴子班长和几位官爷有号召力,我们这些土财主怎么着也是敲边鼓的。不过,欢迎哥们儿到我那里玩,尤其欢迎我的妹妹们,坦克还特地大大方方地与女同学一个一个地握手,你们不去就是瞧不起我坦克。

有一次我到邻县开会。我给坦克打了电话。坦克说,猴子快打的过来,我在厂门口接你,看到坦克油脂加工厂你就下车。我下了车,哪里有坦克的影子,只见一个小伙子迎上来叫我,您是猴子伯吧。小伙子不好意思地笑了,我爸忘了告诉我您的名字。他临时有急事出去了。我跟着坦克的儿子小刘走进厂里。虽然坦克的儿子比坦克还要热情地招待我,但毕竟不是坦克。我给坦克打电话,关机!我只得对坦克的儿子说,上次在电话里我对你爸讲过,我们一个同学的女儿中专毕业了还没有找到工作……坦克的儿子说,您说的是王梅阿姨的女儿吧,我爸已经吩咐我了,要我明天就接她来上班。本来爸要亲自去的,可是脱不开身。

难道这次坦克把时间给忘了?应该不会的,他比哪个都急着要聚会的呀?不等坦克了,我们的聚会开始了。途中有一个小伙子闯进了会场。小伙子见了我喊,猴子伯!哦,是坦克的儿子小刘。我急切地说,你爸呢?小刘走到我身边,把报纸包的一叠钱放在主席台上,这是聚会的费用。我爸在车上。说完小刘就匆匆走了。我跟出去,这坦克,又在玩什么花样?车门开着,只见坦克望着聚会的3楼,两眼一眨也不眨。我大声喊,坦克,你下车呀!这时,小刘在驾驶室推了推他爸,爸,猴子伯来了。我走拢来拉着坦克,你还不下车,又让在捣什么鬼?小刘哭着说,我爸他……上路了。坦克……同学们都大声喊着,我抱着坦克哭了,你这个家伙,怎么说走就走了啊!

小刘告诉我们,3年前他父亲就得了胃癌,这3年他的大半时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医生说,他能坚持3年是个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