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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的眼泪在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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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洛在电话里撒娇,顾,你弟弟今晚会回来吗?我笑,他去深圳半年多了,你怎么每次都问起他?洛洛哧哧地笑,今晚我去你那儿吧?这个小妖精诱惑得我心神不定。

正和洛洛调侃,忽见一个人影飘落到我的车底下,像风骤然卷起了什么,让我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踩了脚闸,车子蓦然停住,我瘫软在座位上,额上岑岑冷汗,手脚不听使唤。我伏在方向盘上,思维混乱,手机的耳麦里清晰地传出洛洛焦急的声音,顾,你在吗?在听我说话吗?我慢慢扯下耳麦,握在手里。

有人狠狠地敲车窗,我打开车门下去,周围已经聚了很多人,走到车前,看见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我的车下,呼吸急促,大口、大口地喘息,仿佛一条鱼被扔到岸上。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情况不是想的那么糟,至少她还活着,并且没有见到预期血腥的场景,让我平静了不少。

我蹲下身,轻轻地拂开她脸上的长发,是一个清秀苍白的女孩,很年轻,五官的廓清晰。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林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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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林小曼去医院,一路上她都在不停地重复一句话,顾,别再离开我,好吗?她的语调中明显有乞求,她不惜放下女孩的矜持,一直低到尘埃里求我,让我的心温软起来。

医生说,林小曼毫发未伤,只是犯了花粉过敏症,呼吸困难,碰巧倒在了我的车下。

从医院出来,我问她去哪里?小曼毫无城俯地牵起我的手,痴痴地笑,说,我饿了,想吃东西。我问她喜欢吃什么?她说,我喜欢吃你做的面条鱼。我有些晕,这道菜是母亲大人传下来的,细小白嫩的面条鱼,剁得碎碎,加上葱花香菜,面粉调料什么,团成小小的丸子,在沸水里煮熟,然后配上细碎翠绿的海菜,煮汤,很琐碎,小曼怎么知道我会?

我只好带她回家。这是我新买的房子,位置有一点偏,但价格是我能承受的,弟弟是个特警,半年前借住在此,和我各居一室,但他却很少回来,常常出去执行任务,大多数时候,只有我一个人住在这里。

扎进厨房,穿上围裙给小曼做鱼丸,小曼在身后轻轻地抱住我,把脸贴在我的背上,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她梦呓般地说,顾,别拒绝我,我找你找得很辛苦。我想你,很想,一直。我停止了挣扎,手软软的垂下来,小曼的脸贴在我的背上,我感觉到她哭了。

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根本无法拒绝小曼的柔情,身体渐渐背离了我的意志,任小曼扯下了我的围裙,任小曼剥下了我的衣服,任小曼和我有了肌肤之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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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洛洛在一起时,我仍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小曼。洛洛可能感觉到我的变化,用尽量多的时间陪我,休息的时候,拉着我上街给我买衣服。

在燕沙一楼的咖啡厅休息时,意外遇到小曼。她跟一个男人纠缠在一起,因为相距不算太远,所以我很真切地看到小曼,她扯住一个男人的胳膊说,顾,你去哪儿了?这么久了,小曼到处找你。那个看上去体面斯文的男人骂道,花痴,你天天在这里找顾,看见男人就喊顾,我不是你要找的人。说着狠命地甩被小曼扯住的那只胳膊,小曼站立不稳,被甩了出去,摔倒在一棵橡皮树下,额头磕在花盆的边沿,有血渐渐渗出来,蜿蜒流下,触目惊心。

起初,我以为是小曼和男友起了争执,不好插手,后来看到小曼的额头磕破了,我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忽地站起来,不顾洛洛的阻拦,奔过去给了那个男人一拳,然后撕扯在一起。是洛洛找来商场的保安,才把我和那个男人分开。

小曼的长发纷乱地飞舞着,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那么的心疼,轻轻地扶起她,小曼看见我,一下子就哭了,拥进我的怀里哽咽地问,顾,你去哪儿了?小曼到处找你。

洛洛恶狠狠地看着我和小曼,脸色渐渐苍白起来,目光中有冷和恨纠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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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次把小曼带回家里,给她换上净的衣服,宽大的T恤,罩住她孩子一般娇小的身体,她甩着两只长袖子,像唱戏的人甩水袖,碎步,婀娜。我呆住,傻傻地看她。

去街角的药房买了消毒的药水,棉球,创可贴,还有消炎药。

小曼很安静,前所未有的安静,处置完伤口,她的额头已有了细细的虚汗。她睁开眼睛,明亮地看着我,看得我心惊肉跳,半天,她叹了一口气,说,我知道,你不是顾,不是我要找的那个人。

送小曼回家,一路无语。

小曼的母亲与小曼的眉眼有几分相似,她用凌厉的眼神看我,像X光一样,仿佛一眼看穿我的五脏六腑,她一把打掉我牵着小曼的手,说,求你,别再来骚扰我们家小曼,她已经这样了,还不够吗?

我被她这番话说得满头雾水,刚想说点什么,小曼摆摆手,说,妈,他不是顾,他只是和顾长得有点像。

小曼的母亲渐渐温和起来,语气不再那么尖刻,她说,谢谢你送小曼回来,她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都过去半年多了,她还是转不过弯,那个姓顾的男人也真够狠心,小曼怀了他的孩子,想生下来,他不肯,一走了之,这样薄情的男人再让我看到,我就用刀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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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感情上我更倾向于小曼,所以只好负了洛洛。

那时候我和小曼的感情进展得很好,小曼基本上不再犯认错人的老毛病,我过生日时,她亲自下厨,为我烧菜,我在客厅里思量着,怎样跟小曼表达我的爱意,忽然听到有人按门铃。

去开门,竟是我的弟弟顾亮,他夸张地嗅了几下鼻子,嘻嘻地笑,想不到我这么有口福,一回家就有这么多好吃的。

小曼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的时候,猛然看见顾亮,她一下子就傻了,手中的盘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那么刺耳。倒是顾亮,欣喜若狂地把小曼抱在怀里嚷嚷,小曼,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当初走的时候,很匆忙,加上这次出去执行任务,要保密,所以没来得及告诉你。小曼看看我,又看看顾亮,一句话说也不出来,眼睛里渐渐地泛起了泪花。

我从座椅上弹起来,语无伦次地说,刚想起公司里还有一件事要我处理,你们先吃。我不敢看小曼,我怕自己会在她的眼神中变得脆弱无力,抓起衣服和手机,匆匆而去。

其实我早该知道,面条鱼我和弟弟都会做,因为是家母的亲传;那个男人姓顾,我也姓顾,并且和我长得很像。我想了一千种可能,可是就是没有想到,小曼从前的男友,竟是我的弟弟。

走在温软的夜风里,我的心,前所未有的茫然,鱼的眼泪水里,我的眼泪在心里。